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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昭:「嗯。」
許游沒有將自己的照片掛回到臥室里,很快就找紙將它包起來,放在客廳比較不礙事的地方。
到了晚上,她就躺在小公寓裡,看著對面空蕩蕩且留有一塊痕跡的牆壁。
直到凌晨,紀淳發來微信,問:「進展怎麼樣?」
許游笑著回道:「完成了。」
紀淳:「有點意外,發來看看?」
許游將第二張照片發給他。
紀淳看了,第一句便是:「照片裡的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
許游:「四年前,我上大一的時候。」
紀淳沉默了。
許游問:「怎麼了?」
紀淳笑道:「突然有點懷念。」
許遊說:「大學畢業之後,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和上學時沒什麼兩樣,看到以前的照片才發現,變化很大。」
紀淳:「每一個階段的心境都是不一樣的,記得把它們都記錄下來,用你的鏡頭,和畫筆。」
許游:「嗯。」
***
轉眼到了三十號,油畫展和肖像展同時開展。
許游準備了兩套衣服,破天荒的一早爬起來,到攝影棚讓妝發給她化了淡妝,吹了頭髮造型。
結果回家一看,許父比許游還要緊張,還把幾年前定製的西裝拿出來換上。
許父說,這是許遊人生第一次的畫展和攝影展,他當爸的必須撐住場子,決不能跌份兒。
然後,許父還對著許游媽媽的照片念叨了幾句,上了一炷香。
父女倆出門後,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油畫展。
時間上的安排,許游已經和褚昭商量過了,她下午一點過去攝影展那邊,上午就留在油畫展。
褚昭應了。
上午,許游接受了油畫展到場媒體的採訪,回答了一些問題,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紀淳全程都在旁邊,遇到一些刁鑽的問題時,紀淳一一擋掉,很快就請大家入內參觀。
其實許游也能明白那些媒體的質疑,她太年輕,看上去也不像是富二代,身邊又站著紀淳這樣一個主辦商,難免會覺得這次的油畫展是她靠別的途徑換來的,甚至會懷疑她就是玩票興致的,辦這個展覽就是出於虛榮。
許游和紀淳並肩走在前面,許久之後才逮住機會和他說上一句話。
「謝謝。」
紀淳一身西裝,十足的精英人士,眉宇間掛著淺笑,聽到這兩個字先是一頓,隨即應了:「謝什麼。」
許游跟著問:「接下來要做什麼?」
紀淳說:「什麼都不用做,跟著大家一起看畫,就當自己是旁觀者,去審視過去的自己,也許能從中獲得一些啟發。」
許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是短期內創作的作品,拿出來審視,或許看不出什麼,非得隔開很長的時間,再拿出來一看,覺得「陌生」之餘反而能更加客觀,從中發現優缺點。
事實上,就算現在讓許游回想過去的作品,她都未必記得住所有,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交給紀淳以後,她就沒再過問。
眼下突然要跟著一大波人去欣賞過去的作品,感覺還真有點奇妙。
只是這樣的心情,很快就在許遊走進第一間展廳之後,漸漸被其他的情緒所取代了。
許游一開始還和紀淳統一步調,分神時還會回答媒體的問題。
可她的一雙眼睛,始終盯著那些油畫,看的越發專注。
到後來,紀淳便替她擋掉外界的干擾。
許游也沒注意周遭發生了什麼,她逕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帶著一點探索的好奇,一點不可思議,一張張看過去。
大約走了三個展廳,人漸漸少了,許游停下腳步,找了個長椅坐下,盯著面前那幅油畫出神。
不會兒,紀淳過來了,他已經將媒體交給其他工作人員,該囑咐的也都囑咐好了,新聞稿很快就會出爐一波。
紀淳在許游旁邊坐下,問:「是不是累了?」
許游一頓,搖了搖頭:「只是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這些畫,是上輩子畫的。」
紀淳笑了下,沒說話。
隔了幾秒,許游轉頭問:「你覺得怎麼樣,客觀一點說。我今天聽到好多奉承的話,我想聽點真話。」
紀淳楊了下眉,故意反問:「你確定?」
許游:「確定。」
紀淳看著她的眼睛,看到了執著和認真,隨即說:「真情實感上,很打動人。看畫的人可以感受到你當時的心境,很有感染力。技法上,我不懂這些,不過我倒是覺得,藝術是沒有統一技術評分標準的,那些不過是後人強行規定出來的模式。比如一些大師的作品,我也看不到多高深的技法,可它們就是打動我。」
許游點了下頭:「繼續。」
紀淳笑了下,轉而問:「你有沒有注意到陳列順序是怎麼安排的?」
許游:「越在前面的越成熟,創作時間越接近現在,越往裡面的越稚嫩,連高中時期的都被你拿出來展覽了。」
紀淳:「從成熟到生澀,你有沒有發現,這四年多的時間裡,你的情緒起伏了好幾次,它們都融入了作品裡。你情緒不佳,作品裡面就有一點發泄的意味,你心情平順,作品就行雲流水……」
許游皺了下眉頭:「這就是你的真話,還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