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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俄國的作家岡察洛夫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生活中並非全是玫瑰花,還有刺人的荊棘。」
中國也有句老話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其實這世間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從分娩的陣痛中掙脫出來,此後數十年,便都是向死而生,可人生的本質並不是悲劇。
人生匆匆,有絢爛美好,也有殘酷現實。
煙花有過,玫瑰花也有過,但最終,我們都要在反覆摔倒爬起來的過程中,穿過那片荊棘地。
會流血,也會疼,但那不等於悲傷,也不值得逃避。
笑容會掛在臉上,也會留在心裡。
紀淳的人生,或許比很多同齡人都要坎坷,可能別人到中年才會經歷喪父喪母的痛,才會突然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死亡距離竟然這樣近,進而才開始學會如何面對每個人多逃不過的宿命,可他才二十五歲,就已經完成了這一切。
而這短短几個月的變故,也令他明白到,許游之於他,不僅是戀人,也是家人。
一個人從出生起,家人就註定了,沒得選。
唯有許游這個家人,是他自己選的。
家人,就意味著牽掛、眷戀,要生活一輩子,少了哪一個,都不叫「家」。
紀淳微微笑著,看著他和許游交纏的十指,一時情難自禁,便在她的手指上輕輕落下一吻。
許游似乎受到觸動,眼睛有些熱,看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紀淳也沒有說一個字。
隔了幾秒,他又在她心口上落下一吻。
許游眼角濕了。
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八歲那一年。
無論生活如何,未來還會有什麼事發生,他們的心,已經塵埃落定。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應該快結束了
第95章 紀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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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十五歲到三十歲, 生活就和過去一樣,溝溝坎坎總要過。
許游二十七歲時,許父的身體健康開始走向低谷, 但他和紀淳父母有些不同, 經過了大半年的治療期,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已經有了準備。
許父走的時候很平靜,他在還有意識的時候就告訴許游,拒絕一切急救措施,就順其自然的讓他去。
這話說了沒兩天,許父就走了, 或許他對此早已有了預感。
許游的母親離開時,她還不到十四歲, 如今已經二十七,這中間十三年, 許游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 雖然中間有過三年的住宿生活, 後來進了攝影圈也常有出差,但父女倆的感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遠比母女還要深厚。
許父陪許遊走過了青春期、叛逆期, 看著她從學校走向社會, 逐步適應, 對她的成長影響很大。
其實父女倆坐下來聊天的機會並不多,可是有些情感總是在細水長流中, 慢慢深入骨髓的,語言的溝通反倒多餘。
許父不善表達,但他對許游的關心,許游心裡很清楚。
現在許父這樣一走, 許游的精神世界直接遭到重創,某些支撐逐漸崩塌。
但她和紀淳的表現又不太一樣,紀淳的痛苦是短期的,爆發式的,而許游則是長期的,一點點從內而外的腐蝕。
許游很平靜的就接受了父親的離開,可心裡某個角落空落落的,那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
許游不知道紀淳當初是怎麼熬過來的,換做是她,只覺得這道檻兒太難了。
人們總說,當一個人意識到死亡距離自己很近,開始珍惜健康的時候,就是當這個人的父母離開的時候。
父母帶給我們生命,他們的離去,便將自己和死亡的距離也拉進了。
許父離開後四個月,許游漸漸的在家裡待不下去了,她受不了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尤其這個屋子裡到處都充滿著許父的痕跡。
紀淳幫許游收拾好東西,讓她下樓和他一起住,樓上的房子要找機會收拾出來,重新粉刷再租出去。
可許游遲遲都沒有動手收拾,她接了很多攝影工作,幾乎把自己的時間透支光了。
在之後的一年中,許游的性情也有改變,她變得更加敏感、尖銳。
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否則早晚有一天要瘋掉,可她不知道該如何停下來。
二十八歲開始,許游開始四處採風,先是在國內,而後去國外,每個月會回來一到兩次,但留在家裡的時間,還不如在外面的時間長。
最誇張的一次,許游出去跑了十一天,回來後只休息了一天,就又拿著行李走了,直到次月才回。
長時間的風餐露宿、日夜奔波,令她的胃率先發出抗議,得了慢性胃炎。
許游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沒多久又走了。
因為這事,紀淳和許游沒少發生口角。
與其說許游這是旅遊和採風,倒不如說是自我放逐和流浪,她也知道這樣很有問題,好像生活變成了次要的,流浪才是主角,這太不像是她會幹的事了。
但像是這樣背著照相機和畫架,四處遊蕩,她的心情反而會獲得一時的平靜。
許父的離開,或許只是一個引子,那些堆積在她心裡的焦躁不安已經許多年了,只是一直沒有出口去宣洩。
這裡面更多的,還是對生活的困惑和不理解,還帶著一點叛逆和反抗。
圈裡有很多前輩也都經歷過類似的情況,也說不上為什麼,也找不到具體原因,可能也沒發生過什麼要命的事,但就是突然煩了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