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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淳坐下來,和許游聊了會兒天。
聊到一半時, 他看了眼時間。
他知道,褚昭是今天的飛機,這件事褚昭顯然沒有告訴許游。
其實現在說與不說,全都在他一念之間。
說了,許游會去攝影展見褚昭一面。
不說, 再見面就是幾個月以後了。
這一別不會是永別, 可紀淳只要一想到, 攝影展上有那麼多許游的照片……
都是男人,他自然明白褚昭的意思。
如果他們沒有機會說上一句「再見」,那麼那些照片留下的就是一個問號。
而那個問號,會變成惦記。
只有許游去了, 這件事才能有個結果。
自然,結果也可能是複合。
只是就在紀淳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催著他,告訴她吧,你若不說,她會遺憾,你也難安。
就這樣,紀淳把褚昭的航班時間告訴了許游。
***
等許游離開畫展,紀淳恍惚了許久。
他心裡忽然就空了,好像又回到了十八歲那一年,在那間畫室里,他拒絕了許游。
心裡被挖空的那個地方,有些疼,雖然疼的不厲害,但那感覺卻是持續的,像是陣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
直到新的一撥客人來了,紀淳深吸了一口氣,就像過去一樣,將那感覺壓下去,淡笑著應付來客。
這樣的處境延續到傍晚,方玄和秦灩說要拉他一塊吃飯。
紀淳沒有別的安排,也不想回到家裡亂想,便答應了。
吃完飯,紀淳接到程樾的電話,說有個應酬需要他過來一趟。
紀淳便又叫了車,去了某飯店的包間。
席間他喝了一些酒,一如往常配合程樾,和一桌子的合作方周旋。
等到飯局結束了,紀淳照理先站在門口,等司機把車開過來。
車門打開了,程樾卻搭著車門,轉頭看他。
夜風吹過,吹散了一陣酒氣,也帶來一絲傷感。
紀淳臉上已經沒了笑容,再也裝不下去。
程樾盯著他,忽然問:「以前從沒見過你這麼糟糕的樣子,出什麼事了?」
紀淳扯了下唇角:「其實沒什麼,只是我自己的患得患失。」
程樾明白了:「你這樣,我以前也有過,不知道該怎麼勸你,這事也很難想開,看開,還是那句老話,時間會沖淡一切。」
紀淳頷首:「我懂。」
直到程樾離開,紀淳也叫車回了自己家。
其實他不是沒有看到許游的微信,許游在幾個小時前就找過他,他一直沒有回。
他忽然有種預感,說不定許游後來回了畫展,看到了那些畫,又或者是參觀完畫展的齊羽臻,和她說了些什麼。
以許游的性格,她不會裝傻不提,肯定要找他好好談談。
可就在下午,許游才送別褚昭。
紀淳忽然沒了信心,不知道她看完褚昭的照片,再回過頭來看到她曾經的畫,會不會在心裡有一番比較。
當然比較的不是畫功和拍照技巧,而是心意。
***
等紀淳回到家裡,已經快要凌晨了。
他解掉領帶,和襯衫的兩顆扣子,握著手機,猶豫了兩秒,還是給許游回了一條微信。
他知道,要是就這樣視而不見,洗澡睡覺,所有事情都留在明天說,那麼今晚他一定會失眠。
既然要來,那麼早晚都會來。
紀淳嘆了口氣,回了許游的微信。
許游很快下樓找他。
紀淳開了門,等她進來,他便進廚房做熱水。
原本他想若無其事一點,誰知許游卻單刀直入說:「我看到最後一間展廳的畫了。」
紀淳心裡一緊,吸了口氣,將熱水推到她面前。
這之後,便是持續三分鐘的「談判」。
許游的聲音裡帶著情緒,甚至可以說是咄咄逼人。
直到許游忽然說道:「我不是聖人,你已經拒絕過我一次了,如果多給你一次機會,我不僅會非常苛刻,還很霸道。」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好像活了。
紀淳的眼睛也被點亮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一邊保證著,一邊朝她靠近。
許游一步步後退,嘴上卻寸步不讓。
許游:「我不是威脅你,我只是告訴你,這是我的決定。」
紀淳應了:「你的每一個字,我都會好好記住。」
許游要的不實承諾和保證,她不需要那些,紀淳也不會說。
說了,就好像給彼此都帶了個枷鎖,聽到的那一方,時刻都要監督著,抓著那個承諾,一旦有一天說的一方違背了,那就是背叛。
與其那樣,倒不如把這些心力放在對方的身上,抓緊每一寸光陰,每一個相處的時刻,別留遺憾。
此前所有等待、壓抑,似乎都是為了這一刻的釋放。
兩人同一時間伸出手,摟住對方的身體,用力的。
紀淳的手指在顫抖,發緊,五指陷阱皮膚,他親吻著許游,吻得她喘不上氣。
許游的喉嚨里發出聲音,腳下踉蹌。
紀淳將她整個舉起來。
她就掛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瞅著他。
她的唇腫了,很紅,眼神迷離,望著他的模樣很是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