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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游問:「你的意思是, 我屬於第一種。」
紀淳:「沒有分手是能做到真正平靜。表面的太平,有的是為了保護自己,有的是為了對方著想。當然, 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你也可以選擇不去。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我的兩個朋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失去自己。」
許游一噎,鼻子瞬間有點發酸, 眼角也有點熱。
她快速別開臉,瞪著遠處一角。
直到紀淳站起身,在她頭上揉了兩下:「好了,我出去招呼客人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其實剛才就有人要了兩幅畫,訂金都付了。你很努力,你有你的性情,我也有信心能在未來一個星期內,幫它們找到有緣人。所以,你不要擔心太多,我這裡暫時也不需要你做什麼。」
紀淳話落,很快就離開這個展廳。
許游又一個人呆坐了一會兒,直到手機上進來一條微信,是方玄發來的。
方玄和秦灩在肖像展大門口合影留念,他發給許游看,還問她什麼時候過來。
許游吸了口氣,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回道:「這就來。」
***
許游拿起手機就往外走,很快叫了車。
車子開的飛快,半個小時就到了。
時間不長,許游卻坐立不安,她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生怕褚昭已經趕赴機場。
許游一路小跑的衝進肖像展,這裡人很多,但就和油畫展那邊一樣,大部分遊客都在外面幾個展廳。
攝影展的主色調有點暗,但光線很柔和,除了巨幅照片之外,沒有多餘的布置,主要就是為了突出黑白照的特質,讓大家把目光集中在照片細節上。
由於光線不強,找人有點困難。
許游在外圍掃了一圈,抬腳就往裡面走。
與此同時,她也在打褚昭的手機。
一直在占線。
經過第三個展廳的時候,許游遇到了方玄和秦灩。
方玄一把拉住許游,興奮的說:「許游,你拍的照片簡直了,絕了,你自己看過沒有!」
許游停下腳步,有些茫然,她這才後知後覺的順著方玄的指向,看向第三個展廳的四周。
七張大片,都是她拍的,其中兩張是她的自拍照。
褚昭把她的作品就安排在三號展廳。
許游恍惚了一下,反手抓住方玄,問:「褚昭呢?」
方玄一頓,指了指裡面:「剛才看他往裡走了……」
許游點了下頭,放開方玄抬腳就往裡沖。
途徑第四到第七個展廳,許游還遇到了這次參展的其他攝影師,其中幾個她是認識的,他們攔住她,興高采烈的要聊天。
許游卻笑不出來,只虛應了兩句,問:「看見褚昭了麼?」
她記得有七個攝影師參展,那麼就是七間展廳,可她已經來到了第七間,仍沒見到人。
其中一個攝影師說:「應該在八號廳吧。」
許游一怔:「八號?」
那攝影師指著一個出入口,說:「從這個門出去,穿個一個小走廊,對面就是八號廳。」
許游也來不及細問怎麼還有八號,她匆匆道了謝,轉身就走進那個出口。
門內的走廊有些暗,只有一點照明。
約莫走了十幾米,許游來到一個新展廳的入口。
裡面的光線更暗了,只有四個角有地燈在照明。
許遊走進去,剛抬眼,就看到站在中間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微弱的光打在他身上,他剛從耳邊拿下手機,結束了一個通話,點了點屏幕。
幾秒鐘後,許游的手機就響了。
褚昭先是一頓,隨即詫異的轉身。
許遊走近時,褚昭也按掉了通話,問:「你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我,有急事?不是說一點才過來麼?」
許遊說:「我聽說你下午三點的飛機,去中東。」
褚昭一怔,很快垂下眼:「紀淳告訴你的吧。」
許游:「如果我一點過來,你應該已經在機場了,何必瞞著我。」
褚昭笑了下:「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有些東西,我想讓你看到,可我又不敢留下。」
許游一時沒懂:「什麼東西?」
褚昭望著她那雙眼睛,緩慢的吸了口氣,隨即握住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個身,示意她看向四周。
許游愣了愣,眼神一轉,這才發現周圍有許多照片,有大有小,有高有低,而且每一張,都是她。
褚昭鏡頭下的她。
而那張曾經在他臥室里掛了四年的照片,就占據著中心位。
許游一下子沒了言語,只能直勾勾的盯著這些照片。
褚昭就站在她身後,依然握著她的肩膀。
他們靠的很近,可她沒有回頭,他也沒有走到前面來。
他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第八號展廳,是我的一點私心。這大概是我人生里最後一個攝影展,我想我最好的作品能讓大家看見。結果找來找去,發現每一張我認為最好的,都是你。可這樣擺出來,我倒不方便在場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我不要見這一面。」
話雖如此,他也沒想到,許游會突然殺過來。
許游抬手,在臉上抹了一下,隨即笑了下,帶著鼻音問:「這算什麼?分手禮物,還是告別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