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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想好了,文化課她再努力也追不上那些會念書的,手上這點才藝決不能被書本耽誤了。
短短一年半的時間,許游從叛逆到平靜,從外放的飛揚跋扈到內斂的韌勁兒,青春的浮躁被埋在深處,連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
假期,許游幾乎沒有出去玩,出去的時候都是背著畫板,在公園,在路邊,一坐就是大半天。
她對油彩很節省,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素描,感覺來的強烈時,怕它溜走,就快速畫上一幅。
有時候,她會花三天甚至一個星期的時間,就為了折騰一幅畫。
家裡原來還有個小房間,用來當暗房。
後來照相館盤給別人了,許游的父親就把暗房改了改,給許游當畫室。
那畫室狹小不透氣,充斥著油彩味,許游卻沒有絲毫不適,泡在裡面一日一夜的不出來。
許游的父親每次都把飯給她放在門口。
許游吃了飯,就磚頭沉浸在畫卷里,困了就閉上眼,靠著椅子,享受一會兒從小窗戶透進來的陽光撫慰。
那時候的她,兩隻耳朵關閉著,對外面的一切不聞不問,自然也就忘了,她和紀淳已經將近一年半沒有聯繫。
第2章 許游和紀淳
02
再見到紀淳,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
***
那前面兩年,許游的父親都不曾參加過老同學的同學會。
頭一年,許游的母親去世,家裡的照相館也盤出去了,許游的父親經歷人生中最倒霉、灰暗的時期,狼狽不堪,怎麼好去同學會現眼。
第二年,許游開始追課業,但凡有點閒暇時間就為繪畫比賽備戰。
許游的父親很欣慰,轉頭就忙著賺錢的事,想早日讓小家重上正軌,起早貪黑,當爹當媽,一門心思都在女兒身上,也沒閒情逸緻去聽老同學們吹牛、吐槽。
到了第三年,許游的父親終於鬆了口氣。
在同學會上,許父和老同學們喝酒聊天划拳,暢談當年情,而且一頓飯下來,還有班上最土豪的大老闆買單,大家都很盡興。
那土豪不是別人,就是紀淳的父親。
兩個老男人湊到一起,有聊不完的話,說的都是當年,眼下的事反倒聊的不多。
紀父知道許父這幾年不痛快,也就沒有提他這幾年的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當然就算不提,大家也看得出來。
等陳年舊事聊完了,場面又有些沉默。
紀父就開始聊子女。
紀淳初中上的是私立,但成績出類拔萃,中考考上市重點。
當時他們有兩個選擇,市重點或是繼續上私立國際學校。
紀父聽說那所學校里有許多高幹子弟,思來想去,就把紀淳送去市重點。
說起成績,許游的自然拿不出手。
許父便拿出手機里拍的許游畫的油畫,還有她獲得獎狀、獎盃。
紀父是個半路出家的商人,算是暴發戶,不懂什麼藝術,跟著幾位大老闆買過收藏品,但他心裡有數,大部分都是交學費了。
紀父瞅著那些話也看不出所以然,聽著許游得了不少市級獎項,有藝術造詣,不由得就誇了起來。
許父聽的眉開眼笑。
***
翌日,許游突然聽到父親說,讓她周末別泡在畫室里了,他要帶她去紀家串個門。
許游愣了下,隨即才反應過來是紀淳家。
紀淳的模樣,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隱約只記得他長得比她還白,有點愛哭,他們分開時紀淳正在變聲的尷尬期,嗓子沙沙的很難聽。
哦,對了,他那時候也就和她一般高,腰比她的還細,細皮嫩肉的。
許游的父親還說,讓許游帶上一幅作品,一起拿去紀家,就當是見面禮。
許游回到畫室挑挑揀揀,最後選出一幅。
畫的「主角」是一扇窗,大開著,風吹進來,窗簾亂作一團,屋裡狹小雜亂,地上散落著很多雜物。
這扇窗,許游日日都見,就是她畫室的窗戶。
她覺得就送這幅很好,沒有人物,沒有故作矯情的風景,也沒有寓意,沒有殺傷力,拿去參加比賽也不夠規整,不夠符合高尚的主題,就送人好了。
***
周末,許游拿著那幅畫,跟著父親去了紀家。
她一路上都顧不上眨眼,開始以為紀淳只是搬到大一點的房子,來了才發現是別墅區。
大門口剛好開出去一輛小跑,底盤擦著地,馬達響起,十分囂張的呼嘯而去。
許游的父親也有些緊張,叮囑許游要有規矩,別到處跑,串個門吃頓飯就走。
許游一一應了。
登門時,紀淳父母都在,三個大人熱絡的坐在一塊,又開始想當年,寒暄這些年來的變遷,以及子女長大了,他們卻老了等等。
許游聽著有些心不在焉,把畫遞給紀淳的父母后,他們也沒拆開看,就說要等紀淳回來再說。
紀淳出去和同學打球了,中午就回。
兩個老男人聊著聊著就開始喝酒。
紀母也要準備去廚房裡盯著阿姨做飯,她看許游有些無聊,就讓許游去庭院裡看看花草。
庭院裡,草木林立,陽光俯照,一切寧靜美好的仿佛另一個世界。
紀母喜歡擺弄這些,將庭院拾掇的像是人間仙境,除了花草還有蔬果,還搭了亭子,建了陽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