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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淳有些詫異,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他重新調整好坐姿,拿出自己的煙,見許游已經抽出一根點上,還歪著頭吞雲吐霧。
紀淳覺得好笑,問:「你是覺得酷才學的,還是藝術生必須都得會?」
許遊說:「不一定都要會,但不會的就有點跌份。其實這玩意我不上癮,但是偶爾也需要它加速多巴胺分泌。」
***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
許游和紀淳好像有聊不完的話,但一直在說的都是她。
紀淳談到自己的事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輕描淡寫的略過,可是許游聽得出來,他的大學生活被「金錢」和課業塞得滿滿的,他過得很累,也很辛苦,可以分享的趣事幾乎沒有。
紀淳又不是一個喜歡用苦難做談資的人,他不賣慘,也不訴苦,那些事都藏在心裡,能說的也就屈指可數。
其實許游也不想說這麼多話,但見他這樣,又似乎對她的大學生活很感興趣,她不知不覺的就說了很多,希望他聽了能多笑笑。
許遊說到她交往的那三個男朋友,一個比一個奇怪,她也檢討自己的眼光,也自我反省了自己的為人,或許對方和別人在一起,會很和諧呢,也許引發對方劣根性的只是她呢?
紀淳的評論並不多,偶爾她說好笑的地方,他會一邊搖頭一邊淺笑,偶爾也會補上兩句。
紀淳說,她現在的變化真是很大,以前還會去討好旁人,現在已經學會了討好自己。
許遊說,討好旁人,未必有好結果,旁人未必領情,也未必需要,與其那樣還不如先討好自己,起碼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需要什麼,討好一定成功。
起碼,先讓自己得到快樂吧。
臨結帳前,許游將她拍下來的期末作業發給紀淳看。
紀淳一見,先是楊了下眉,隨即問:「相機?」
許遊說:「這是我當時唯一的靈感,用相機做主角,拍照的人隱藏在鏡頭後面,冷漠的看著這個世界,是記錄者,也是旁觀者。」
紀淳瞅著她片刻,忽然問:「現在還去攝影棚麼?」
許游一頓,搖頭:「開學後就沒去過,怎麼?」
紀淳:「沒什麼,隨便問問。」
話落,他便率先站起身。
許游也跟著起來,穿好羽絨服,跟著他一前一後走出包廂。
***
幾分鐘後,兩人走在街上。
許游仰起頭,看著高了自己大半個頭的紀淳,問:「寒假除了打工,去紀叔叔的公司,還有什麼安排?」
紀淳說:「光是這兩件事就夠忙的,暫時還沒有其他想法。你呢?」
許遊說:「畫畫,採風,沒了。」
紀淳笑了。
許游忽然站住腳,又道:「或者,我想試試攝影。」
紀淳側過身,立在陽光之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一如既往的迷人,卻又好似失去了往日的熱情,漸漸要被冷漠塗滿了。
生活的變故,拿走了他原本的溫度。
隔了幾秒,紀淳淡淡問:「這種衝動,是因為想摸相機,還是因為某個人?」
許游愣了。
她睜大了眼睛,望住那雙眼。
陽光下,他的注視令她無所遁形。
他很容易就看清她,而她也不打算隱藏。
紀淳啊,無論他們能不能做一輩子的朋友,無論未來會把他們變成什麼樣,他都能一眼就把她看穿。
其實她也不應該驚訝的,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太過了解。
他們吶,還真是適合做最好的朋友,一輩子的那種。
許游笑了:「我不知道,真的,我現在還不知道。」
對他,她毫無隱瞞,開誠布公。
紀淳又看了她一眼,垂眸時,也是一笑。
那笑容,意味深長,複雜難辨。
許游一時不懂。
隨即紀淳轉身,繼續往前走。
許游跟上。
紀淳:「攝影這條路也很苦,做好準備了?」
許游:「不知道該做什麼準備,只是單純的想去試。」
紀淳:「攝影和油畫,能兼顧麼?」
許游:「這個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因為瞻前顧後,最終也沒有去嘗試,以後會後悔的。」
紀淳低聲的笑。
許游也跟著笑。
隔了幾秒,許游問:「你就沒什麼要說的,比如勸我別去送死?或者告訴我,我才華有限,叫我別作。」
紀淳問:「我勸得動麼?你既義無反顧,那就去,等撞了南牆,知道疼了,你自己就會決定是不是繼續了。」
許游:「撞就撞唄,這世上任何追求都需要撞個頭破血流,出路都是撞出來的。」
……
陽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漸漸拉遠。
寧靜致遠,十八歲,依然美好。
第32章 許游和褚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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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許游也沒想到, 隔了幾個月再見到紀淳,她會那麼自然。
沒有放不下的芥蒂,沒有被拒絕的顧影自憐, 也沒有尷尬的假笑和假裝堅強,一切都很自然, 自然的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簡直太好了。
這樣的他們, 似乎比過去她沒有說過「我喜歡你」之前還要融洽。
雖然紀淳的性格越發冷淡,她也越發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