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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游:「這個你已經說過了。」
韓嵩又道:「我有點妒忌。」
許游嘆了口氣,剛要接話。
韓嵩卻先一步說:「我昨天下午還去了肖像展那邊。我看到了你拍的大片,其中有兩張自拍,我跟那邊的負責人說想買下來,他們說是非賣品。」
許游應了:「是啊,我拍的別人的,展覽過後會送給對方,自拍的我要自留。」
可事實上就算自留,她也沒那麼大地方去掛兩張大幅自拍。
倒是昨晚折騰過後,她躺在紀淳的懷裡,他還提到想把他們合作的那張照片掛在臥室里。
許游當時困得不行,只說:「要是讓阿姨看見了,我會不好意思……」
紀淳便半真半假地說:「那就掛我辦公室。」
許游眼睛閉上了,嘴裡笑著說:「你瘋了你。」
這時,韓嵩問:「在想什麼?」
許游醒過神,看他:「抱歉,我走神了,你接著說。」
可韓嵩卻沒有立刻接話,又一次用那種探視的目光看著她,而後才說:「你好像和之前有點不一樣。」
許游:「是麼?」
韓嵩:「嗯,好像有精神多了。」
許游笑了笑,沒接話。
直到韓嵩忽然問:「你們,在一起了?」
許游一頓,也沒否認:「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韓嵩:「男人的直覺。」
許游:「我還以為只有女人會有這種直覺。」
韓嵩又看了她一眼,挪開了,吸了口氣,說:「男人看女人,自然有不同之處,你現在比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像是變了個人……」
***
其實昨天在肖像展上,韓嵩也看到了褚昭給許游拍的那一屋子照片。
那間展廳和其它展廳隔開了一道走廊,很多遊客會忽略掉,但他毫不猶豫的就走進那個小走廊。
這種藝術品展覽他也明白一點門道,知名作品除了放在開門見山的地方,吸引遊客,更多的會藏在深處,引導遊客去尋找。這樣在尋找的過程中,遊客自然也會看到路途中的其它作品。
就在那間人流量最少的展廳里,韓嵩看到一個不一樣的,處在變化中,時刻令人感到驚奇的許游。
從大一的她,看到了大四的她,看到她從小姑娘到女人的蛻變,就好像春暖時看到了樹枝上冒出來的綠芽,他的眼睛一下子挪不開了。
韓嵩在那間展廳里坐了很久,心裡起伏不定,進而想到的是第一次看到許游的照片時受到的震動。
他不太相信一見鍾情。
可是那張照片卻令他久久忘不掉。
照片裡的女人氣質獨特,帶著鋒芒和稜角,五官秀麗的臉上卻有一雙銳利、冰冷的眼睛,就像她手裡那個空洞的鏡頭。
韓嵩知道,他一直想做的人體雕塑的模特,出現了。
直到昨天,韓嵩看到褚昭鏡頭下的許游,他一邊驚嘆著褚昭的洞察力和抓拍能力,一邊也不免有些妒忌。
因為褚昭,才有蛻變後的許游。
好的戀情,才會令人正向成長。
韓嵩整晚都沒睡好,躺在床上回憶著那些照片。
到了今天,他帶著複雜的心情,來到了油畫展。
先是按照油畫的陳列順序開始觀看,擺在最外面的是她筆鋒成熟後的作品,越往裡面的越青澀。
這就像是一場時光倒流,很新奇。
韓嵩看著看著,漸漸就淡忘了昨天的事,直到他來到最裡面的展廳。
所有的肖像畫都是紀淳。
韓嵩先是震驚,看了許久、許久,心緒也跟著跌宕起來。
他忽然明白了紀淳和褚昭在做的事,也看到了許游心裡裝的兩個人。
這是男人之間的博弈,也是一個女人的人生軌跡。
許游筆下的紀淳,就和褚昭鏡頭下的許游一樣,每一張都在經歷蛻變,一個是從女生變成女人,一個是從男生變成男人。
隨著這些變化,她的筆觸也越發純熟,她的情感也在流轉。
韓嵩甚至可以肯定,這些肖像畫,完全是許游根據自己的印象和記憶畫出來的,她根本不用參照紀淳的照片。
原本已經轉淡的妒忌,又漸漸升了起來。
似乎沒有他的餘地了。
韓嵩有些黯然。
直到許游突然出現在這間展廳里,他一眼就看到她。
他站在角落裡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走上前,打斷她的平靜。
只是來到近處,韓嵩才發現,今日的許游很不一樣。
如果說,是褚昭令她成長為女人,那麼紀淳,卻令她開始發光發亮。
褚昭鏡頭下那個有些犀利,有些酷的女人,這一刻,舉手投足都是風情。
***
許游自然不知道韓嵩內心的起伏,見他話說了一半就突然陷入沉默,便接著剛才的話茬兒問:「變了個人?哦,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不好不壞吧。」韓嵩醒過神,停頓兩秒,話鋒一轉,又問她:「我以後,還能找你畫線稿麼?」
許游沒有應。
韓嵩找補道:「我保證……」
他的話被許游打斷了:「只要你能一直保持安靜,不打攪我的工作,不要越界,那就可以和過去一樣。」
韓嵩鬆了口氣:「好,我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