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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昭也跟著笑了:「只是一份心意。」
許游沒說話。
褚昭:「其實這三個月,我也在反思自己的問題,也想過再找你談一次,看有沒有可能繼續。結果……我不得不承認,我是個懦夫。」
許游皺了下眉:「你不是。」
褚昭繼續道:「我一直在逃避。這一年多,我以為我可以適應,可是每次看到你,和你聊起攝影,我都會低落好幾天。我不甘心,卻有心無力,無法改變現狀。我要離開這個圈子,卻做不到不去想。和你分開了,又很久走不出來。這個展廳原本不在計劃內,或許是我一時衝動,我只想在離開之前,用我習慣的方式,和你道別。」
其實這些話無需褚昭說,許游也能明白。
他們的緣分產生交集,就是因為攝影,這裡的每一張照片都是見證,從褚昭第一次拍她,到後來他們在一起以後,每一年,它們都記錄下來了。
它們是開始,也是結束。
許游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裡也濕潤了,卻帶著微笑。
許游:「我突然跑過來,是有些話想告訴你。」
褚昭:「你說。」
許游:「你不是懦夫。在我心裡,承認自己愛一個人,一件事,是需要勇氣的,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敢面對自己的心,那些才是懦夫。而逼迫自己去放下愛過的人,最喜歡的事,是需要更大的勇氣。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
說到這裡,許游輕輕靠近他懷裡,環住他的腰背。
褚昭的手也落在她肩上,漸漸收攏。
許游接著說:「我不想你我以後有遺憾,嘴上說著『過去了』,心裡卻留個結。既然你的生活已經被綁住了,我希望你的心能解放出來。既然決定了往前走,就不要再回頭看。褚昭,我不會在原地等你的,你也一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褚昭低聲應了:「好,說定了。」
許游退出他的懷抱,望向他的眼睛。
兩人又一起笑了。
這時,褚昭的手機響了。
來電劉曉音。
他把電話按掉了。
許游也看到了,問:「是提醒你去機場吧?」
褚昭:「嗯。」
許游:「你去吧,我看著你走,我就不送你了。」
褚昭:「好。」
他一步步退到來時的入口,腳下停頓了幾秒,就站在那裡和許游對望。
直到手機又響起來。
褚昭接起電話,與此同時腳下一轉:「餵。」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
褚昭走後,許游在八號展廳里呆坐了一個多小時,看著這裡的遊客來來去去,一波接一波,她都沒什麼反應。
她的手機亮了幾次,她也沒看。
等到許父的電話打了進來,她才接起來:「爸。」
許父說:「我一直找不到你,給你發微信也不回,剛才問了紀淳才知道,你先去攝影展那邊了?咱們不是說好了中午一起嗎?」
許游一愣,這才想起來這茬兒:「哦,我忘了……」
許父:「你這孩子……這樣,我就先不過去了,紀淳這裡忙不過來,剛好有人看上你的畫,我得幫忙張羅。」
許游:「好。」
許父也沒有多說,很快把電話切斷。
許游刷了一下手機里的微信,又看到了一條齊羽臻發來的。
齊羽臻說:「我到畫展了,怎麼沒見你人?」
許游回:「我來攝影展這邊了。對了,羽臻姐,晚點咱們敘個舊吧?」
齊羽臻:「好啊,好久沒見,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出來,聊個通宵。」
兩人都不是廢話多的人,很快就約定了時間和地點。
接著,許游又刷到方玄發來的微信,他告訴許游,他和秦灩已經去了油畫展那邊,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許游回道:「晚點吧,暫時說不好。」
隨即她就拿著手機離開八號廳。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一點,按照約定,她這時候應該和別的攝影師一起招呼客人了,哪怕聊聊藝術這麼庸俗的話題,也得照個面。
許游很快在洗手間補了妝,出來時和其他六位攝影師碰了頭,彼此之間認識了一下,又互相商業互吹了一番,很快就投入到寒暄應酬賓客的環節。
到了下午三點,許游給紀淳發了微信。
紀淳也提到齊羽臻去了油畫展的事,知道她們約了,便說:「你們聚你們的,這裡有我,好好玩。」
許游回了個笑臉。
***
到了四點,許游和齊羽臻在外面的咖啡店碰面了。
齊羽臻看上去比許游高興多了,一直跟她講油畫展上的事。
許游卻仿佛一個看客,微笑地聽著。
直到齊羽臻覺察出不對,問她怎麼了。
許游這才將她跑去攝影展見褚昭的事說了。
齊羽臻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們之前分開,就已經說清楚了。沒想到這件事還延續到今天。」
許游:「是我處理的不好,當時以為說清楚了,結果留了個尾巴。」
齊羽臻:「倒也不能這麼說,人又不是機器,是有感情的,哪能跟說出的話一樣,說完就完呢?」
許游自嘲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