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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昭:「有沒有考慮過以後?」
許游一頓,抬起頭看他:「什麼意思?」
褚昭說:「我的照相店要冷清一陣子了,很多活兒接不了,日常的就讓助手去做,但是大活兒,我只能推掉。不過我暫時還不想關門,有很多瑣碎的事要處理,還有那些器械,放著落灰太可惜了。」
許游:「所以呢?」
褚昭:「所以,你有沒有興趣接。」
許游愣了。
什麼?
許游:「我?你別開玩笑,我哪兒接得住啊。」
褚昭卻很正色:「我沒開玩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大的活兒你接不住,我會推掉,但是小的如果找過來,你不想試試手麼?前期有我去談,就算你是新人,對方不放心,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會願意給你一個機會。但機會能不能抓住,還要看你自己。」
許游不說話了,她除了震驚,也在消化著這番話里的信息,同時也在考量自己有沒有這個斤兩。
褚昭接著說:「其實這和咱們最初的計劃也不算衝突,之前讓你上手了幾個活兒,你都遊刃有餘,客戶也很認可。現在只不過是提前讓你獨立作業,我不在旁邊指導,你要自己去想辦法了。當然,要是你實在搞不定,就打電話給我。像是商拍那些,也不用貪多,拿下一個是一個,前期要穩紮穩打,打出一點小名氣以後再拓寬業務。這也是考慮到你手裡還有GG畫的活兒,如果兩邊都搞得很大,你的時間和精力跟不上,這也不現實。幸好現在都是剛起步,還可以調和,將來要是有哪邊發展起來了,再做調整。」
第52章 從校園到社會
10
接手褚昭的攝影業務麼?
許游沉默了許久, 垂著頭去設想那樣的情景,心裡「砰砰」的跳著,又興奮, 又膽怯,又怕, 又想要,連她自己都說不好。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指尖在顫抖,還有點發麻。
她得承認,她喜歡握著畫筆和刮刀的手感, 也喜歡按快門的觸感,一顆心分成了兩半,哪邊都愛。
而褚昭的話, 她也明白。
興趣愛好對於一些人來說是奢侈品, 在沒有堅強的經濟後盾的前提下, 興趣愛好根本無法維持,而像她這樣, 又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又要靠它賺錢, 這條路是很艱難的。
要賺錢,一定要有技法,培養匠氣, 可是靈氣也會受到折損。不管走好了,還是走砸了,這裡面的挫折、痛苦,只能自己去承受。
都說搞藝術的人,大多數人都會趨於平庸, 極少數人才能走到一個境界,要麼,不瘋魔不成活,比如割掉自己一隻耳朵的梵谷,自殺的海明威,要麼,「立地成佛」,「道法自然」,把世間一切都看透。
然而這些距離許游太遙遠,她也很清楚,她沒有走進那樣境界的運氣,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更應該務實的去考慮眼下和未來,如何端穩這兩個吃飯的碗。
像是褚昭接的那種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活兒,她現在還駕馭不了,也扛不起,最多出差兩、三天。
而且油畫也不能放下。攝影是她的冒險和另一條出路,油畫則是她的退路和舒適區。
想清楚這層之後,許游抬眼看向褚昭,已經開始考慮一下不規劃了:「可我的攝影技巧不行,專業知識也不過硬。我是不是要開始惡補功課了?」
褚昭說:「基礎知識你都知道,沒事的時候也可以進修,但也不必太相信書本里的死知識。技巧是活的,深層的門道不是學出來的,都是摸索出來的經驗和感覺,每個人的感覺和開竅的時間都不一樣。你有靈氣,有爆發力,有靈感,有些可能要等臨場發揮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這個沒有人可以教你,也無法像數學一樣有公式可循。說白了,就算悟性再高,也不會有捷徑,就是一張一張的拍。」
這一點許游是知道的,圈內有的是出名的攝影師,問他們消耗過多少張相紙,基本都是幾萬張起步,十幾萬的也不在少數。
相紙的價格高低不等,一套幾十到幾百的都有。就算到了大師級別,也不會一出手只拍一張,起碼要先拍個五、六次打個樣,成品還在後面。這就和畫油畫消耗畫紙、畫筆、油彩一樣。
畫油畫,聞的是油彩和丙烯顏料的氣味,攝影,聞的是器械、相紙和顯影液的味道。
許游閉上眼,想到的是年少時的自己,在父親的照相店裡摸著相機,帶著無限的嚮往和好奇。
而後,照相店盤出去了,她握緊了畫筆,手上磨出繭子,一天天練筆,從指間到手臂,再到肩膀、頸椎,每一個關節都在疼。
無論是畫,還是照片,都是畫面的呈現,它們會帶她走進另一個世界。
這麼酷,又這麼苦,要是不喜歡,根本不會堅持到現在,所謂的有藝術價值的作品,那也是在背後磨練了多少年的苦功,才從中摸索到的「手感」。
到這裡,許游忽然想到了齊羽臻,轉而笑了。
褚昭挑眉看她。
許遊說:「我要和羽臻學姐打個招呼,商量個方案出來,看來以後,我要少接點GG畫的活兒了,就守著幾個專精的客戶,雜七雜八的就不接了。其餘的時間,我就去摸快門。」
褚昭笑了:「我能幫你的,就是在前期幫你籠絡幾個資源,具體發揮成什麼樣,就看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