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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也在向現在靠近。
最後一張,是十年前拍的,女人臉上已經明顯有了歲月的痕跡,她就坐在一間教堂的門口,身著連身裙,頭上戴著草帽,單手托著下巴,對鏡頭笑。
許游合上相冊,安靜地坐了一會兒,隨即拿出手機,撥通了包裹上的寄件人的電話。
手機響了幾聲,很快接通。
許游也沒廢話,直截了當的問:「我是許游,你是劉曉音?」
劉曉音一頓,說:「許小姐,你好。」
許游:「相冊為什麼寄給我。」
劉曉音:「我們聯繫不上褚總,這麼重要的東西,也不能送去他的照相館。」
許游這才明白:「是讓我轉達給他?誰的意思。」
劉曉音:「是他父親的意思。還有一句話,希望許小姐幫忙一起轉達——我們已經找到褚總的母親了,她很快就會回國。」
許游直接切斷通話。
她呆坐在,忽然後悔打這個電話。
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些事,更不想幫忙轉達什麼話,她甚至有種不舒服的預感,仿佛這句話是打開潘多拉盒子的鑰匙。
劉曉音說,他們找到褚昭的母親了。
這個「他們」一定是褚家人。
許游很少聽褚昭提起他的家人,他們的感情似乎一般,褚昭更沒提起過他的母親。
許游一直以為,褚昭的母親是改嫁了,或是去世了。
但現在看來,她只是離開了,而且和褚家斷了聯繫,最近才剛找到。
許游不願胡亂猜測,他們突然把褚昭的母親找出來的原因是什麼,過去這麼多年都不找,卻選在眼下這個契機。
她只覺得自己接了一個燙手山芋,很想就這樣直接把它寄回給劉曉音。
就算要交給褚昭,也應該是他的家人。
可是許游剛將相冊塞進盒子裡,動作就頓住了。
她的手機響了,來電是褚昭。
許游猶豫了一會兒,把手機接了起來。
她知道,這事逃避不得,就算她不交給褚昭,也需要跟他打個招呼。
褚昭的聲音帶著笑:「我這邊快完事了,就回去,提前告訴你一聲。」
許游吸了口氣:「嗯,好。」
然後,她就不說話了。
褚昭似乎聽出來不對:「你怎麼了?」
許游將相冊從盒子裡拿出來,說:「我剛收到劉曉音寄來的包裹,裡面是一本相冊。」
褚昭一頓:「誰?劉曉音給你寄的?什麼相冊。」
許游:「劉曉音說,這相冊,是你母親的。」
這次,是褚昭沉默了,很久。
許游知道,他還在線。
她安靜地等,直到褚昭聲音低了,說:「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說。」
許游:「好,我等你。」
通話切斷了。
***
幾天後,褚昭回來了。
他和過去一樣,很忙。
剛好許游也要做這學期的期末作品,她去了一趟照相館,把相冊交給他,也沒多說什麼。
褚昭說,他要閉關修片三天。
許游點頭,聊了幾句,便叫車回學校。
後來那本相冊,褚昭是怎麼「處理」的,包括他的母親怎麼回事,他是否要回家一趟照個面,這些,許游都沒問。
其實作為女朋友,她是應該過問的。
可她看見,褚昭接過相冊時,複雜的眼神,低沉的臉色,嘴唇也抿得很緊,她忽然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從哪裡問。
他的心情一定起伏很大。
他這時最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人的空間。
***
到了周五,方玄來了電話,說要過生日,要請大家出去浪。
其實方玄每年都會辦個小生日聚會,但許游從來不去,因為他的邀請名單里,會有賀緋。
幸好方玄也是識趣的,第一次還問許游,後面就不問了。
也不知道這次是怎麼回事,專程打了電話。
許游接到電話時,人正在學校附近租的小畫室里,一手還拿著刮刀,調著油彩。
她不耐煩的說:「不去,我要趕期末作業。」
方玄忙說:「放心吧,賀緋不來,紀淳來,褚昭也來,我都說好了!」
許遊動作一頓,聽到這名單,覺得古怪極了。
算算時間,褚昭閉關修片應該結束了,但他沒聯繫她,她也在忙自己的作品,這兩天幾乎沒碰過微信。
還有紀淳,這就更奇怪了,他沒在學校?
許游嘆了口氣,說:「褚昭剛回來幾天,你就騷擾他,他手裡好多事呢。還有紀淳,你過個生日,還特意把人從大老遠叫回來?」
方玄很無辜的說:「哪是因為我啊,是我剛好昨天見著紀淳了,在我們幾家的聚會上。褚昭也來了,我還跟他問起你,他說你在忙期末作業……嗨,這不都趕巧了嗎?我本來還給你發微信了,褚昭也給你發了,你都沒回,褚昭說你肯定在閉關,說先別打攪你。可是許游,我這實在是沒忍住,上吊還得喘口氣吧,我就是想拉你出來放鬆一下。」
許游聽方玄解釋了半天,等掛斷電話,她翻開微信一看,有十幾個人找過她。
褚昭的第一條是昨天:「我出關了,你怎麼樣?」
第二條是今天上午:「方玄周末生日,想叫咱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