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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淳挑了挑眉,問:「要不要打個賭?」
許游沒搭理他,腦子很亂,在翻到微信之前,她還以為紀淳是在開玩笑。
直到這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些事。
「你剛才說月底?具體哪天。」
紀淳:「三十號。」
這下,許游徹底愣住了。
三十號?
那恰恰也是肖像展的開幕日。
第68章 陽光、疾風、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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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都是三十號。
許游站住腳, 不說話了。
紀淳也跟著停下來。
小區里路燈昏暗,兩人就站在半明半暗的地方,看著彼此。
直到許遊說:「肖像展也是三十號。」
紀淳眼神跟著一動, 隨即皺了皺眉。
安靜了幾秒,他才嘆道:「看來你要兩邊跑了, 兩邊你都不能缺席。褚昭那邊我不知道是怎麼安排的,我相信應該和我這裡差不多, 作為創作者,露面和應酬媒體是必須的。」
這一點許游也很清楚,所以才發愁。
箭在弦上, 不可能取消一邊。
她垂下眼,想了下才說:「那就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吧,我上午過來, 下午去那邊。那邊算上我有七位攝影師, 我晚到一會兒也不要緊。」
紀淳瞅著她, 仿佛在思考這個可能性:「可以試試。」
可許游還是有點不踏實。
肖像展她準備的都不順利,現在又多了一個油畫展, 簡直鬧心。
當然, 她也是興奮的, 畫了那麼多年,說放就放,難免會有遺憾, 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個展覽,也算是對過去一個漂亮的收尾吧。
許游出了會兒神,直到紀淳問她:「對了,明、後天你要不要跟我去畫展場地看看,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
許游一頓:「能不能等到周末以後?」
紀淳:「怎麼, 你要出差?」
許游:「我到現在還有兩張肖像展的作品沒有交,我卡住了。」
紀淳跟著一怔:「遇到瓶頸了?」
許游:「差不多吧,一個小坎兒,怎麼拍都不滿意,腦子有點亂,想法很多,卻抓不住一個重點。其實我一直在做減法,但是減來減去,發現要減的東西太多了。」
紀淳問:「是心裡太浮躁,還是缺少刺激了?」
許游搖頭:「我也不知道。」
紀淳:「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許游:「就是先前重感冒之後,病去如抽絲,整個手感都變了。」
紀淳勾了下唇:「哪有感冒是會連靈感一起帶走的?也許還有別的原因,只是你沒有深究。」
許游反倒不懂了,她都找不到癥結,紀淳一聽就知道?
「哦,你倒說說是什麼原因?」
停頓了一秒,紀淳才低聲問:「大病之前,你經歷了什麼。」
許游怔住了。
一時間,她就只是站在那裡,看著紀淳,眼裡的茫然漸漸散了,仿佛揭開了迷霧,露出眼底的真相。
大病之前,是她和褚昭的分手。
那幾乎可以說是最「完美」的一次分別,他們都用盡了所有力氣去克制自己,用理智來思考。
可事實上,這非常有悖於他們的本性。
他們熱愛藝術,釋放自己,從不壓抑,也不跟自己較勁兒,因為他們知道,那樣做出不來好作品。
可分手那天,他們不得不壓抑著自己,為的是對方。
儘管那之後許游一直很忙,連續忙了兩個月,可她心裡清楚,那是為了讓自己不要閒下來,不要去回想那天的事,不要庸人自擾,去浪費時間停留在一件已經註定的事情上。
想到這裡,許游問:「你想說什麼?」
紀淳輕嘆一聲,說:「結束一段關係之後,應該先給自己一點時間停下來,去反思、懷念、消化,為的是將來走得更順暢,更沒有顧慮。你直接把這個步驟跳過去了,看似沒事,但它並沒有因此翻篇,反而會停在你心裡,成為一道坎兒,絆住你的腳步。」
許游皺了下眉,並不是很同意:「可我心裡一直很平靜,沒有大起大伏,我還要消化什麼。」
紀淳:「是平靜,還是瓶頸?什麼樣的平靜,會連你的手感一起影響?或許你大哭一場,都會對你的作品起到刺激作用,那畢竟也是你的真情實感,它要來,就讓它來,別壓抑它。這裡面的道理,你應該很明白。」
許游看著他好一會兒不說話,類似的道理,她下午才和韓嵩說過,一套接一套的,想不到這才過了幾個小時,就輪到紀淳告訴她了。
到底是能醫不自醫。
許游嘆了口氣:「可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紀淳問:「你明後天是不是準備忙肖像展作品的事?」
許游:「嗯,就算硬著頭皮,也得努力去找感覺。不過我暫時沒有適合的模特人選,我打算試試自拍。」
七張大片,其餘五張都是別人,餘下兩張做自拍,這樣的比例安排也算合適。
紀淳點了下頭:「攝影的事我不懂,但我相信,這對你問題不大。你最好把別的工作都排開,只專心做這一件事。」
許游:「嗯,我會的。」
***
回到家裡,許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什麼都不做,就抱膝坐在床上發著呆。
她回想著紀淳說的話,就好像在黑暗中,有人點了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