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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游眯了眯眼,也不知道是真的放鬆下來了,還是和褚昭一起關在這個小房間裡將近兩天時間,對他產生了莫名的熟悉感,距離感也被打破了,便什麼玩笑都敢開了。
總之,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什麼時,那句話已經脫口而出:「就像你和那些女人,一個接一個的,喜新厭舊,總覺得下一個更好。」
褚昭一頓,深沉的眼睛望向她時,帶著詫異和好笑:「什麼叫一個接一個?」
還喜新厭舊。
許遊說:「不是麼,除了羽臻姐,被我撞見的就好幾個,你喜歡的類型真得很廣,很博愛。」
「博愛」兩個字逗樂了褚昭。
他就站在那兒居高臨下的瞅著她:「你當我是打樁機?小丫頭懂什麼,就算經歷再充沛,也不能只出不入,有些做做戲就好,有些純粹是為了作品。這種事,不可能次次都投入。」
許游愣了,起初還沒琢磨過味兒,後來品出意思,臉上開始發燙。
她的表情從驚訝到領悟,到尷尬、窘迫,全都掛在臉上了,就連坐姿都開始不自在。
許游將腿放下來,坐直了,瞪他。
她本想說,讓他注意影響,既然她是小丫頭,就別在她面前胡說八道。
可是這樣說未免跌份,所以她說的是:「我怎么小丫頭,怎麼不懂。而且我那是在誇你,誇你可以欣賞不同的女人,挖掘出她們身上的美。」
這話一落,許久沒有人說話。
褚昭就挑眉瞧她,眼底仍有笑意,又好像是戲謔。
許游沒有挪開目光,就和他對視,輸人不輸陣。
直到褚昭慢悠悠的問:「不是小丫頭是什麼,跟紀淳已經睡過了?」
許游毫無防範他會冒出這麼一句,臉色當即就變了,又冷又燙。
她繃緊了下頜,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帶著挑釁問:「是又如何,你要跟賀緋打報告?」
褚昭卻沒理她後半句,只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自上而下,沒有絲毫冒犯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打量、探究。
隨即他上前一步,俯下身,緩慢靠近許游。
許游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心裡突突的跳。
她有時間躲開,可她沒動。
動了就輸了。
她幹嘛表現的像是個不諳世事的清純小丫頭。
直到褚昭已經挨著許游極近,他一手撐著木椅椅背,一手搭在木桌上,近距離望著她的眼睛,認真而仔細。
許游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下意識屏住呼吸。
她也看到了他眼底的東西,深沉的,複雜的,像是在研究她。
但很快的,她看到他眯了眯眼,仿佛對著她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在嗅什麼東西。
等他的神色恢復如常,許游又在他眼底看到了淡淡的瞭然。
一聲輕笑響在她耳邊。
褚昭很快站直了身體,臉上的表情帶著譏誚,吐出這樣三個字:「小丫頭。」
許游愣了。
褚昭卻已經轉過身,坐回沙發里,將長腿搭在茶几上,抱著筆記本繼續修片。
許游直勾勾的看過去,好一會兒,收回目光,盯著她完成的初稿。
她看到了初稿里那個黑洞洞的鏡頭,它好像正在拍攝她,觀察她,看穿了她。
她隱隱覺得褚昭拆穿了她的謊言,可她不確定,也搞不懂為什麼。
他只是審視了她一會兒,還聞了聞,這就能下判斷了?
她才不信。
***
許游的困惑,一直持續到她收拾好東西回房間。
齊羽臻正在打包行李,見她抱著畫回來,便問:「怎麼樣,找到靈感了麼?」
許游將畫遞給她:「初稿完成了,怕幹不了,塗色很薄,回去再做第二遍,最後在修整。」
齊羽臻詫異極了,她接過一看,油彩自然還沒幹,但是初稿已經算完成。
油畫這個東西,大師畫一年出一張有的是,一般的小一點的作品,幾天到半個月,大一點的一個月到幾個月。
油彩干透需要時間,最少二十天。
有的油畫需要反覆修改,一遍接一遍的疊加顏色,從淺到深,油彩越來越厚,這就更拖慢了干透的時間。
不過現在科技發達,有的是讓它快速干透的辦法,用吹風機,用快干水,或者畫的薄一點,或是用刀把底料刮薄,等等。
所以可想而知,如果這次採風找不到靈感,那麼期末就很難交出作品,時間和精力都不允許,便只能從以前的裡面選出一幅。
創作需要時間,油彩乾涸需要時間,上色如果次數多,更需要時間。
但是像許游這樣,不到兩天就找到靈感,還快速完成初稿,也就是底稿的人,也差不多是和變魔術一樣。
齊羽臻看著畫,嘴裡嘖嘖稱奇,稱讚了幾句,見許游一直在揉胳膊,就問:「你這手還抬得起來嗎?」
畫油畫的強度很大,又是這麼短的時間,足以透支光一個人的所有精力。
許遊說:「手指有點麻,食指快不會彎了,胳膊就跟脫臼了一樣,舉不起來,我可能要疼一禮拜。」
她邊說邊找出吹風機,要給畫吹乾。
齊羽臻見許游都有點高低肩了,便將吹風機接過來,說:「我來吧,你先貼塊膏藥,趕緊收拾行李。」
許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