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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游又想到自己,她似乎什麼都有,除了努力,什麼都沒有。
可是努力又有什麼用呢,大多數人都是努力過後才認清現實,因為那些有資本有條件的人,也會努力,他們的努力加上資本,就是一千倍一萬倍的提升,哪怕他們不努力,那資本也夠揮霍了,還努力做什麼呢?
許游嘆了口氣,低下頭。
明明才十七歲,卻好像經歷了半生一樣辛苦。
***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許游被太陽曬的有點發蔫兒。
直到額頭上突然貼住一抹冰涼。
她抖了個機靈,一下醒過神,抬頭看去,是拿著冰鎮飲料的紀淳,他雖然站在兩個台階以下,但因為人高腿長,仍是比她高了一截。
許游邊起身邊去接飲料,同時說:「你來了。」
可她話還沒落實,腿上就是一酸,蹲的太久麻了,一下子踉蹌著往台階下栽。
紀淳一把摟住她,接了個滿懷。
許游鼻子磕著了,鑽心的疼,她緊緊捂著,五官都皺成一團,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鼻樑上,反倒沒注意紀淳把她抱得結結實實,帶著她的重量離開那幾個台階,一手托著她的臉,一手就扶著她後腦。
紀淳:「給我看看。」
許游掙扎了一會兒才鬆開手,眼角已經濕潤了,剛睜開就撞上紀淳的那雙桃花眼。
她眼前還在冒金星,一時怔忪,倒忘記退開。
紀淳說話間,口中還有飲料的果味兒:「有點紅,應該沒事,你就是撞到我了,磕不壞的。」
過了一會兒,許游緩過來,才發現整個人都靠著他,立刻退開一步,說:「我沒事了。」
紀淳揚眉瞧了她一眼,便笑著拉她往街上走。
紀淳問:「課補的怎麼樣,老師水平如何?」
說起補課,許游有些興奮:「嗯,特別好,我受益匪淺,感覺能在短時間內進步一大塊,有一些我自己遇到的瓶頸,經過她一分析,好像都不算什麼了。」
紀淳見狀,心裡一松:「那就好,不過這人情可是許出去了,將來考上,還得還。」
許游:「那都不打緊的,好多人手裡都沒活兒,這行就是粥少僧多,我要是能給她打下手,起碼不會荒廢。」
許游很快講起剛才補課的一些小趣事,紀淳始終微笑地聽著,也不打斷,兩人的步速也放得很慢,走走停停,原本十分鐘就能走回許家,愣是走了半個小時。
許游一看,家就在前面了,便腳下一頓,說:「一直跟你說這些,都這麼晚了,還耽誤了你的時間。」
紀淳站著沒動,只說:「沒事,聽你說也不覺得時間過得快,而且我聽著也挺高興。」
許游愣了愣,抬眼看他,忽然不知道如何接話。
紀淳低眉瞅著她,轉而道:「要期中考了,以後補課,我不是次次都能跟過來。」
許游不解:「你跟過來做什麼?」
紀淳抿了下唇,隔了兩秒才說:「你每次也不用太早過來,就掐著點,和齊羽臻前後腳最好。私下裡,儘量和褚昭保持距離。」
許游又是一愣,片刻後才明白他的意思,腦海中跟著迴蕩起褚昭和那個嫵媚女人的糾纏,以及後面他又和齊羽臻在屋裡做的事。
許游臉上微熱,低了頭說:「嗯,我知道的。」
紀淳下意識抬手,本想放在她的肩膀上,停在半空時卻又猶豫了一瞬,最終落在她頭頂,用力揉了兩下。
「回家吧。」
許游「嗯」了一聲,轉頭就走。
沒幾步,紀淳在後面叫她:「許游!」
許游回頭。
夕陽下,紀淳身影挺拔,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
紀淳:「等你考上,再給我畫一幅畫吧,肖像畫。」
許游點頭:「好。」
兩人一起笑了。
那時候的許游自然不會想到,那是她最後一次在紀淳臉上,看到這樣美好純粹的笑容,沒有城府的,沒有算計的,不摻雜任何複雜的東西,就只是單純、真誠的笑。
***
從那以後,許游每周都按時去攝影棚兩到三次,具體的時間會根據齊羽臻來安排,有時候褚昭很早就在,有時候很晚才來。
這件事許游也和許父商量過,許父心裡也有數,文化課上她很難再有質的提升,倒不如把精力多花在畫畫上。
如果是周末補課,一天都沒問題,要是周一到周五,許父就幫許游請半天假。
有了許父的支持,許游更加專心的上課,她還會帶一個錄音筆,把齊羽臻的講課內容錄下來,回家再聽一遍。
第二遍聽,會發現有很多細節當時沒想到,第二遍才有不同的感受。
至於褚昭和齊羽臻,許游也漸漸摸到點規律。
對齊羽臻來說,吸引她來這裡補課的唯一要點,就是褚昭,他們是男女朋友,對外也是這樣說。
如果不是來見男朋友,齊羽臻根本不會來棚內,反而會和許游改期,或者是約到外面一個臨時租賃的畫室里。
齊羽臻的畫室很少讓許游去,裡面很凌亂,還有很多私活兒,不方便讓外人看,但是如果褚昭不在攝影棚,齊羽臻似乎又有些排斥那裡,起碼她和那個女徒弟就從不說話,連正眼也沒有一個,反倒是那個男徒弟,會討好的巴結齊羽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