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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煜凡再次抓住她的手,事實上,他不知自己該說什麼,但還是開了口,「如果你安然無恙,我就給你250萬。」
余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帶著幾絲嘲諷的意味,「我的命只值50萬歐元,400萬人民幣麼?」
謝煜凡看著她,眼底充斥著認真,一字一句都透著分量,緩緩地道,「不止。你的命在我心中是無價的。」
這下,輪到余晚愣怔了,沒想到,這個禁慾系也會說出這樣煽情的話。
余晚對自己所做的事、所說的話一直很有把握,但此時此刻,也躊躇了一下。她在重新掂量,掂量自己的處境,也掂量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是因為我們做了愛,你才說這話的吧?」
不能否認這一點,身體上的碰撞導致了心靈的接近。
見謝煜凡沉默了下去,余晚抬眼望去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她挑起一端眉頭,道,「那你大可不必。當今這社會,男嫖女,女嫖男,男女平等,各不相欠。」
這話說的太囂張了,就像一把利劍狠狠插入兩人之間,把剛剛培養起來的和諧和信任一下子破壞的淋漓盡致。他對她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好感,更是一朝退回白堊紀。
是呢,這才是余晚!不需要那些不值錢的憐憫,她要的是一個對手,一個不停讓自己變強大的對手。不進則退,她不想、也不會依附在任何人的身上。這世上如果有奇蹟,也是靠自己創造的。
謝煜凡臉色變得陰沉,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非要把大家剝的精光?」
余晚在雨幕中露出妖嬈的一笑,「因為……我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
謝煜凡沒再說話,他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她,這個女人和自己始終是兩個國度的。
話盡於此。
余晚在謝煜凡的幫助下,再度爬回車內,她平時十分注重鍛鍊身體,又加入了女子防身術學習小組,所以動作比一般人要利索。
但再利索,她也只是個普通人,不可能有飛檐走壁的本領。雨勢依然磅礴,雨點從空中降落,狠狠地砸向大地。腳下的鐵皮很容易打滑,幾次三番,差一點失足。
謝煜凡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心上就像吊了十幾隻水桶,同時七上八下地晃動起來。不管她用了什麼方式,都無法否認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女人,將他的心臟捏在了手心裡。她對任何人都能下狠心,包括她自己,為了達到目的可以把自己當成籌碼。這樣的不擇手段,謝煜凡無話可說。
他暗暗後悔,為什麼要放她去?她的目的,其實只是想將他玩弄於股掌。
終於,余晚鑽入了小巴士的第三扇窗戶,車的內部已經被擠壓的不成形狀,必須趴在地上匍匐向前。但所幸的是,座位底下的急救箱,並未受到很大的損壞。
她將工具取出來,用繩索綁在自己的身上。
整個車廂里瀰漫著一股血腥味,有人血肉模糊地倒在那裡,生死不明。余晚並沒有將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而是直接向後面的聲源爬去。
哭聲是李丹丹發出的,顯然,這個可憐的姑娘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事故嚇壞了。她蜷縮在角落裡,臉埋在膝蓋間,哭聲中帶著恐懼和絕望。
離她不遠處還有一個人影,看衣服穿著,應該是宋明珠。宋明珠被座椅壓著,整個人都扭曲了,渾身沐浴在血泊中。
余晚用力挪開擋在面前的阻礙,問,「你傷在哪裡?」
李丹丹完全不在狀態,除了哭,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一刻,余晚有說不出的厭惡,她討厭那些遇到困難就只會哭的人。廉價的眼淚不能改變任何困境,只有勇於面對它,問題才會迎刃而解。
這時,樹木似乎架不住巴士的重量,整個車廂又往下顛簸了一下。
李丹丹忍不住尖叫了起來,抱著頭,撕心裂肺地喊,「我不想死,我還這麼年輕。我不想死啊!」
外面傳來謝煜凡焦急不堪的聲音,「余晚,不管車裡什麼情況,你給我出來!」
余晚看了一眼李丹丹,突然舉起手,一巴掌扇了過去。這記耳光,著著實實地落在了她的左臉上,力氣之猛,她的臉上隨即映出了幾道手指印。
李丹丹被打懵了,耳際轟鳴,怔怔地看著余晚,一時反應不過來。
余晚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道,「我不救沒用的人。你要是再哭哭啼啼的,我就把你扔在這裡,和其他人一起下地獄!」
李丹丹捂著臉,頓時驚呆了,惶恐之下,語無倫次地道,「我,我的手臂脫臼了,大腿破了一條口子。」
不是致命傷就行。余晚沒時間替她處理傷口,長話短說,「現在我們要從這裡出去。」
李丹丹被她那一巴掌震懾了,哪還敢說不。
然而,就在兩人準備撤離的時候,余晚的衣服突然被人抓住了。
她低下頭去,看見一隻血手。
是宋明珠。
她的臉上身上都是血跡,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她死死地拽住余晚的衣服,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她,口裡呢喃道,「救我,救救我。」
李丹丹嚇得尖叫了一聲,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怕自己再被余晚抽,急忙用雙手捂住了嘴。
她平時和宋明珠一起行動,多少是有點感情的,看見朋友傷成這樣,於心不忍,腳步一頓,「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