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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煜凡回絕得幾近冷酷,「不行。」
嚴太太見自己和丈夫苦苦哀求,卻始終得不到理解,痛定思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可能是感情太過壓抑,哭聲也哀慟異常,這是一個失去兒子母親的哭泣,充滿絕望和無助,讓在座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
氣氛一下子急轉直下,大家面面相覷,低聲議論。確實有一部分人覺得,謝煜凡這麼做是多此一舉,又不是行軍打仗,根本用不著什麼先行部隊打探情況,弄得這麼複雜。如果真的是嚴先生的孩子,就直接衝過去交涉,反正他們的人也不少,就算民風再彪悍,難道還真會動手砍人?但也有小部分,像是大叔大嬸那樣吃過虧的,堅定不移地站在謝煜凡這邊。
大家各抒己見,一時亂鬨鬨的。
余晚站在一邊,靠在樹幹上吞雲吐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留在這裡,就是想看看,謝煜凡怎樣擺平這眾口難調的場景。
這種時候,聰明的人都閉嘴不言,比如余晚,再比如李丹丹,但也有傻瓜,非要出頭。
宋明珠對柴小米說的話也不為然,覺得嚴太太思念兒子心切,跟著一起去沒什麼不對。見大多數人都是這個想法,便忍不住開口,「小凡哥,你就讓她跟著吧。」
宋明珠自以為和謝煜凡關係很好,對方一定會賣她一個面子,卻沒料到自己反而成了撞上槍口的出頭鳥。
謝煜凡目光一轉,轉到宋明珠身上,冷冷地說了一句,「閉嘴!」
聲音並不響,可宋明珠還是被他不怒而威的模樣嚇了一跳。謝煜凡加入社團也有三四年了,平時見面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禮貌有加。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不近人情,那嚴厲的語氣簡直比她老爸更嚇人,不由心臟劇烈一跳,是打死她也不敢再插嘴了。
謝煜凡目光掃過所有人,然後又落到嚴氏夫妻身上,「你們既然決定請我來幫忙,就要對我信任,聽從我的安排。如果你們不願意,或者想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那麼,我可以退出這次活動,接下去的問題由你們自己解決。」
四下頓時寂靜了下來,可見,即便在這個沒人知道他是誰的地方,謝煜凡仍然有很大的威懾力。
***
最後,還是按照謝煜凡的計劃。他們四個人去村里,其餘人在原地等消息。
嚴太太一直在村口等著,一站就是三個小時,直到李丹丹去叫她吃午飯的時候,才發現人不見了。
「她去了哪裡?」
余晚起身,從樹下走來,用下巴點了點那個方向,「去強光村了。」
宋明珠吃了一驚,「你一直在這?」
余晚笑得一臉奸詐,「是啊。所以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李丹丹問,「說了什麼。」
宋明珠搶先道,「沒什麼,什麼也沒。」
余晚學宋明珠的說話腔調,道,「小凡哥也真是的,其實你去又有什麼關係呢!母親擔心兒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不管是神情,還是語氣,余晚都學得惟妙惟肖,一聽就是宋明珠的風格。
李丹丹急了,「這話怎麼能說?」
宋明珠見她責怪,把腳一跺,破罐子破摔道,「說都說了,你要我怎麼辦?」
李丹丹道,「把她追回來啊!你沒看見剛才小凡哥的表情嗎?」
宋明珠打了個寒顫,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脾氣也不敢發了。
「可,可我不認路。」
李丹丹比宋明珠好一點,但也是路盲,她只好將目光轉向余晚。
「小茹姐,你方向感好,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余晚將煙熄滅,「好啊。」
李丹丹還不及鬆口氣,又聽她說,「那你要怎麼感謝我?」
宋明珠一臉鄙視,「我就知道你會趁人之危。」
余晚沒鳥宋明珠,而是望向李丹丹,「禍不是你闖的,你只要置身事外就好。到時候要責怪,也責怪不到你身上。」
宋明珠見狀,不由又氣又急,「丹丹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挑撥離間。」
余晚繼續落井下石,「最可怕的不是神一樣的對手,而是豬一樣的隊友。」
其實,余晚的這句話說進了李丹丹的心裡。
宋明珠火冒三丈,「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罵我豬隊友囉。」
余晚根本不理睬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李丹丹,「電話號碼多少?等回了天都,你請我吃飯。」
宋明珠一口氣憋心中,快被余晚氣炸了,她伸手按住手機,不讓李丹丹去接,「丹丹,別理這個心機婊。」
李丹丹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伸手接過,將自己的號碼輸入她的手機,一臉無奈地對宋明珠道,「我們需要她的幫忙啊。」
宋明珠咬牙切齒地望向她,這回她是徹底把余晚當敵人了。但余晚無所謂,對她來說,宋明珠是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
四個人窩在山坡上,探出頭向下張望,斜坡下面是一家農舍。一個孩子坐在小板凳上,側面對著他們,正在給一隻死鵝拔毛。
謝煜凡,「他是不是你的兒子?」
嚴先生眯著眼睛,不確定地道,「好像是的。」
謝煜凡皺眉,「好像?」
嚴先生為自己辯解,「離的那麼遠,又不是正面對著我,而且孩子走失的時候才四歲,沒那麼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