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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是這幾個人在給你穿小鞋?」見余晚點頭,他又道,「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居然敢惹你。要不要我找人去嚇唬嚇唬她們?」
余晚卻不領這個情,道,「宏偉的水很深,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的。你不要擅作主張,以免打草驚蛇,壞了我的全盤計劃。」
見她說得嚴肅,洪亮程也收起了玩笑心,一臉認真地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洪亮程這人雖然貧,平時也總是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看上去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執絝子弟。但比起謝嘉寧,他卻有腦子有能力的多,知道事情急緩輕重,懂得舉一反三。要不然,人海茫茫,余晚也不會找上他。
車子拐上外環線,開了半個小時左右,駛入一個臨邊小鎮。若干年前,這裡獨立的城市,但現在劃分給了天都市,成為一個區。
「到了。」
洪亮程找了個地方停車,然後帶著余晚七彎八拐地走進一片住宅區,這裡的房子相對陳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住在這一片的都是動遷戶。不過,雖然不如市中心繁華,但人來人往的也算熱鬧。
洪亮程在一家便利店前站定,用拇指向門口的地方指了指,道,「就是這裡了。」
大門開著,店鋪面積很小,一眼能望到底。余晚拿下臉上的墨鏡,走了進去。超市不但小,裝修得也十分簡陋,牆角上爬滿蜘蛛網,天花板的壁紙脫落,掛著一盞發黃的吊燈。貨架上的商品東倒西歪,包裝上都堆滿了灰塵。這種鬼樣子,有人去光顧才怪。
余晚繞了一圈,最後在收銀台後面看到一個正在打盹的中年男人。男人不修邊幅,頭髮亂糟糟,衣服上髒兮兮,鬍子沒刮,手也沒洗,像一個流浪漢。
遠遠的便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一股酒味,大白天的醉酒,連店裡來了人都沒發現。
洪亮程道,「這個醉鬼就是陸紅軍,現在改名叫陸長風。」
余晚沒有回答。
得不到反應,洪亮程轉頭去看她。
以為她會情緒激動,就算不是雙眼含淚,至少也該憤怒仇恨,畢竟是殺父仇人,就是說不共戴天也不誇張。但出乎意料的,余晚很平靜,不但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連眼神都是一望無底的深沉,像一個無底深淵。
洪亮程忍不住提醒道,「陸紅軍就是大豐收工廠的縱火犯。」
余晚不咸不淡地嗯了聲,然後就沒下文了。
洪亮程仔細地審視她,企圖從她眼底瞧出一絲端倪,但一切都是枉然。暗暗心驚,這女人也太可怕了,能夠把情緒隱藏得那麼深,仿佛誰也不能潛入她的心底深處去一探究竟。
一番掙扎,洪亮程最終還是放棄了,就像葉品超說的,這世上即便有一人能降服余晚,這個人也絕不在他們之間。
葉品超伸腿踢了陸紅軍一腳,問余晚,「要不要我弄醒他?」
余晚搖頭,「不用。」
洪亮程道,「那你怎麼審他?」
余晚好笑,「審什麼?我又不是警察。」
洪亮程一頭霧水,「那你來這幹什麼?」
余晚道,「就是想看看,這個一把火燒掉一個工廠的人長什麼樣子。」
洪亮程,「……」
再度確定兩人的腦迴路不在一個頻道,洪亮程悶悶地吐出一句,「你逗我玩呢?」
余晚轉身走出超市,「沒有。」
洪亮程看著她的背影,一時只覺得頭很暈,愣了半晌才想起來要跟上去,追問道,「你不打算和他對峙放火燒工廠的事?」
「然後呢?」
「把你們的對話錄音,然後,你就有謝晉亨雇兇殺人的證據了。」
余晚重新戴上墨鏡,搖頭道,「沒這麼簡單。這樣竊取的證據不能作為呈堂證供,到時候反而會被老頭倒打一耙,說我們污衊誹謗。」
洪亮程急道,「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算了?」
余晚道,「車園路工廠爆炸案要查,真相也必須得公布於世,只是不能通過我們之手。」
「那通過誰?」洪亮程眼睛一亮,「難道你是說利用網絡,對,這是個好主意,可以讓葉品超去……」
余晚打斷他糾正道,「讓刑警去查。」
洪亮程更加疑惑,「這事過去二十年,檔案都封存了,還怎麼查?」
余晚道,「那就撕開一條口子,讓他們警察局重新開檔。」
洪亮程覺得她這是在異想天開,「警察局是你家啊?你說開檔就開檔。」
余晚不理會他的嘲諷,不答反問,「在什麼情況下,警局會重新調檔審查一個人?」
洪亮程想也不想地道,「當然是他成為嫌疑犯的時候。」
余晚道,「那就讓他成為一個刑事案件的嫌疑犯。」
洪亮程還是一臉懵逼,「怎麼成為?你總不能逼他去殺個人?」
余晚,「你的想像力呢?」
洪亮程嘟囔,「自從認識你,我的想像力就被狗吃了。」
余晚話鋒一轉,突然問了一句聽起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話,「最近樂菱那邊有什麼動靜?」
洪亮程聽了,立即嘴賤地揶揄道,「難為你還能想起這個人。」
余晚沒理會他的調侃,繼續問,「你上次說她要有所行動,然後呢?」
洪亮程臉上不無自豪,指著自己道,「老子放話說要罩你,這活兒誰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