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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悄為這事犯愁了一段時間,趁周末休息上午依然出去看學校, 下樓就看到在外面等他的車。
江敘並非每天都會過來,偶爾很晚從其他場合來到葉悄家裡, 江敘也只是單單的喝一杯水就走, 單純到不可思議的交往傳出去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江敘就像一個光明正大的偷窺狂魔, 他喜歡看葉悄在家裡做的任何活動,所有富有生活氣息的互動會使得他產生眩暈的感覺。
這段時間平凡的相處下來, 江敘對葉悄還算和顏悅色,至少不像對其他人那樣總是擺出一副深沉難測的臉孔, 葉悄看他的時候能一眼看出這人心情不錯, 又或者似乎內心有事, 看著自己入神時應該在借著他回憶某些事某些人, 葉悄並不介意。
他自覺走到後排跟江敘並坐, 規矩安分地問候:「江先生早。」
沒問江敘找他有什麼事, 總之車要往哪開, 葉悄就去哪裡。
司機把車開到距離小區大約二十分鐘路程的一所小學, 這所學校葉悄有做了解, 環境教師資源都很好, 但外人務工人員要送子女進去條件很高,因此他第一時間排除了念頭,哪料江敘把他帶了過來。
江敘說:「進去談談,覺得合心意就送小孩來這邊上學。」
江敘沒有流露任何給葉悄恩惠的意思,他甚至在徵詢葉悄的意見,讓他先進去談,做完了解覺得合適再選擇。
以江敘的身份要送個人進來念書那是分分鐘的事,葉悄偏低了臉:「謝謝先生。」
能送吳冬冬在這所學校葉悄自然願意,事情很快談妥,而在不久之後葉悄從徐崇明嘴裡得知江敘給學校捐了一棟圖書樓,他心想果然是大款,為了一個不相關的人出手如此闊綽,該說雁回走的可惜還是值得呢。
吳冬冬的入學手續辦理得很快,為了表示感謝,葉悄每天都備著好飯好菜等江敘來一起吃,哪怕江敘可能晚上忙著工作沒時間來,依然一天不落的準備,沒有諂媚附和,相處得像一對在一起很長時間的戀人。
每天負責接送葉悄的司機就這麼認為,搞得徐崇明都要以為江敘準備跟葉悄好好談戀愛了。
那天江敘深夜才來了公寓,精神看上去似乎比往常疲憊。直覺告訴葉悄江敘的心情或許不太好,想了想,以前的這個時候他會休息一段時間跟雁回外出旅遊,可自從關係淡下後,江敘就以工作忙為緣由沒安排這事,儘管確實江敘很忙。
葉悄半夜披了件睡衣到客廳,倒水送到江敘手邊,聲音低而含蓄:「先生今天很晚。」
他絲毫不畏懼的坐在江敘身邊最近的位置,細看男人的眉眼輪廓,有一瞬間微微的出神。
葉悄的目光在這樣的深刻時刻顯得有點逾越,流露出一點似隱若無的旖旎之感縈繞在他們眼神間揮散不去,江敘看著他,漆黑墨色的瞳仁突然轉露出一絲一絲的溫柔,冷硬的面孔摘下,恢復些許柔和。
江敘好像在為什麼事情動搖,葉悄沒去探究他眼底的情緒,輕輕把手覆蓋在江敘手背,停住,不再前進,也沒後退。
兩人的關係就停止在這一步,葉悄輕聲說:「先生您累了。」
他在江敘面前是很乖順的,恰到好處的乖,既坦然淡然,又輕微把自己收斂起來。
江敘抽回手:「時間不早,我回去了。」
葉悄送江敘到樓底,停在階梯的最後一格才跟這個人差不多平視。
清淡的聲音在樓道內幽幽飄起:「先生為什麼不留在這裡過夜。」
江敘轉頭望著他,眼神沒有被葉悄的這句話觸犯發怒,因為葉悄眼底任何情緒都沒有。
江敘說:「不需要。」
直到司機把車開走,葉悄定睛遠望一片夜色才怡然自得的回了公寓,他攏了攏睡衣,嘴邊呢喃著幾句很輕的腔調。
吳冬冬在學校上了兩周的課,每天都跟葉悄說自己在學校很好,班級里有許多跟他一樣的小朋友。小孩兒說到這裡就沒有繼續接著說,睜大烏溜溜的眼睛抱緊人。
葉悄向來不強迫吳冬冬,小孩子在他身邊只要不生病,自由度是很高的。
直到那天葉悄傍晚去接吳冬冬放學,小孩兒沒跟往時一樣在門口裡面等他,進到教室找才看到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的人。
他過去把人抱起來,條件反射的伸手談著吳冬冬的問題,人沒發燒,眼眶卻還泛著紅,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葉悄把吳冬冬抱腿上放著,順手幫他收拾好小書包,沒急著帶人走,問他怎麼回事。
吳冬冬扁扁嘴,被葉悄看得一陣不好意思後才把臉埋到他肩膀,告訴葉悄班裡的小朋友都不愛跟他玩。
吳冬冬前幾天嘴快告訴大家他從很小的村子裡出來上學,原來還會跟他說話的小朋友就漸漸遠離了他,大家有餅乾糖果不分給他,他自己帶來的同學們也不收,說怕髒了會吃塊肚子。
葉悄沉默,小朋友們之間的相處之道他沒體會過,因自幼起他就跟著師父學唱戲,大家一起練功,練不好就要挨抽挨訓,所有人都在努力,哪有多餘的心思分在其他事上。
最後葉悄背起委委屈屈的吳冬冬說:「不管去哪裡都有悄悄哥陪你。」
吳冬冬似懂非懂,但明白有葉悄的陪伴是無比珍貴的。大腦袋貼在他的頸邊,難過之後就很容易犯困,短腿一蹬一蹬的,校門外停了江敘的車,這人今天倒是來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