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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冷的季節挺好入眠,葉悄睡下沒多久,徐崇明的電話就來了。
徐崇明尷尬的說:「我不管你跟江敘兩人之間的事,不過他完全喝得停不下來,能接他走嗎?」
又補充說:「江敘現在不能喝酒,再喝下去我怕他腿就廢了。」
能把江敘搞成這副模樣,徐崇明心知兩人的關係沒他想的那麼簡單,能拉江敘一把的估計就剩下葉悄。
他撓頭,猶豫的念頭在理智的邊緣線來回拉扯。
「就……總之江敘情況不太樂觀,以前他那白月光,就是前小嫂子走之後的後半年,他整個人的狀態都出問題了。」
江敘一直說見不到雁回,後來有段時間突然說他夢到了人,就跟他一屋。有時夢到有時就見不到,人跟癔症發作差不多,還胡亂吃藥吃其他的東西。
他們請心理醫生給江敘看,江敘態度強硬的拒絕配合治療,信誓旦旦的說他真的夢到雁回,真實的跟人死了是假的似的。
徐崇明說著說著喉嚨有些發哽:「人死不能復生,江敘做錯就做錯了,我覺得他受的罰也夠了。如果事事都講究一個平衡,那他們的一生不就永遠糾纏不止,除非到兩人都死,否則說不清的。」
葉悄眼神平淡:「我不想干涉。」
徐崇明低聲的說:「就當日行一善?他現在腿抖得不行,我打電話讓醫院過來接人了。」
江敘那會兒經常跟他們說見到雁回,精神恍恍惚惚的,其實什麼都沒有。後來有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追出去,黎明時分起追了一路,結果發生意外,出了車禍。
徐崇明當作懇求:「他左腿小腿以下部分已經沒有了……去年剛做好人工腿部的移接,後遺症總時不時的復發,經常要回去治療。」
「不管他把你看成誰,你跟他說兩句話,可能都讓他覺得活著其實還有些念想,好過一點?」
徐崇明的話音逐漸變得飄忽渺茫,葉悄眨了眨眼,記憶中依稀記得是有那麼一回事。
他那會兒忽然可以離開了,於是就沒想過停留,走的時候頭也不回,好像是感覺有人一路追在身後。
他要走,就沒想過回頭,天一亮所有東西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卻沒料到當時的感覺應該沒錯。
原來江敘追著他。
第52章
因果業障, 一報接一報, 沒有人逃得開。江敘自以為是的天羅地網,他自己設下的天地,同樣有深淵等他。
葉悄就是那個深淵,江敘踏進去就出不來了。
葉悄想著自己的最後一次離世居然讓江敘經歷過人生的死亡, 不由發出淡然的微笑,眉梢彎彎的弧度直達眼底。
徐崇明半天沒聽到葉悄的聲音,疑惑地晃了晃手機:「葉悄,你還在聽嗎?」
隔了會兒才聽到葉悄不緊不慢的發出應聲,緊接著是穿衣服時窸窸窣窣的動靜。
徐崇明小心翼翼地問:「你起來了?」
葉悄抬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默默穿起衣服。
「我一會兒就去醫院。」
他不是過去同情江敘,更不是要安慰對方。
葉悄只是想親眼看一看江敘如今有多慘, 這人會覺得疼嗎?他也沒想著非要看江敘露出的愧疚和懺悔。
但他此刻就想去看看徐崇明嘴裡說的人, 他覺得自己可能想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真的江敘。
春季陰寒潮濕的冷雨夜,葉悄打了車直奔醫院,很快就到徐崇明給的具體病房。
徐崇明臉色閃過幾分頹然:「醫生還在裡面給他檢查,他之前是在國外醫院做的手術,恢復期的所有檢查也都得去那邊, 現在沒辦法冒然送他出去。」
徐崇明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實情告訴江家那邊的人, 自從江敘出了這事,江家並非所有人的都安分, 甚至有人拿這件事看不慣江敘, 私下裡蠢蠢欲動, 背著江敘做些小動作。
江敘的事徐崇明從不輕易告知任何人, 除了這次鬼迷心竅的跟葉悄說了,看到葉悄親自來醫院,一顆心既提起來又掉下去。
葉悄遠比徐崇明想像的還要沉著冷靜,徐崇明看不透他對江敘持什麼態度和感情,目前能低聲軟語兩句安慰到江敘就好。
一個小時後兩人進病房,江敘已經醒了,胃剛洗過,酒水全吐出來後臉上沒有多餘的血色,還在輸液,眼睛沒有光,見到葉悄出現在面前眼珠子才稍微轉了轉。
葉悄前不久才在江敘心口上割刀子,他跟沒事人一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徐崇明見狀就暫時離開了,他的安慰不如江敘心裡的人開口的一句話是真的。
舊情人見面,曾經還經過那麼慘烈的分開,葉悄此刻真正的感到什麼叫做心如止水,看到江敘的慘狀,都沒能激起他內心的波瀾。
江敘看著他,喉結劇烈的滑動:「悄悄。」
葉悄低頭看著抓在他腕上的手,說:「想死嗎?」
江敘無言,葉悄被握住的手沒有掙扎。他平靜地跟江敘對視,淡淡開口:「原以為不會跟你再有交集。」
沒有交集,那麼過往就真的全部埋葬了。可誰知猜到命運放他們相遇,一切的一切都來得那麼巧合,葉悄的相貌,來歷出身,完全變成鏡子裡的另外一個他。
更巧的是,江敘撞到他面前,活生生的存在,把一個報復的機會拱手送到他手上。
江敘看著他,偏過的臉髮髻對著葉悄,短短的時間沒見,髮髻白絲變多了,黑髮摻著白絲露出幾根,遮都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