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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劭廷接過傭人托盤裡的紅酒,饒有興味地望向那抹紫色倩影,「我怎麼聽說,這位江小姐的名聲有點兒意思?」
黎劭謙勾了勾唇,「都是傳聞,誰知道呢。」
黎劭廷收回目光,輕飄飄盯著杯子裡的酒液,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然,身後傳來二太的聲音:「劭謙,劭廷。」
兩人聞聲轉過去,很整齊地弓了弓背。
「媽。」「二伯母。」
二太穿著一身華麗的酒紅色旗袍,勾勒出成熟女人豐腴的曲線,頭髮盤起來,肌膚勝雪,風韻猶存。
她抬眼望向甜品台的方向:「那個是江家的大小姐。」
兩個人齊齊點頭,異口同聲:「嗯,看到了。」
二太笑眯眯問:「漂亮吧?」
「……」
「喜不喜歡啊?」
「……」
「你們倆得好好考慮婚姻大事了。」二太語重心長,「一個個的在外面花天酒地沒個正形,我不管正峰是要你們繼承家業還是怎樣,婚姻大事都必須解決。劭謙,這位江念曦小姐的品行我仔細接觸過了,並不像外界說的那般,是個好姑娘。」
黎劭謙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拽了拽一旁的弟弟。
黎劭廷回過頭,兩人四目相對。
——劭廷,救我。
——我怎麼救你?
——你去勾搭那個江念曦啊。
——???
黎劭謙心有所屬,他知道。雖然那姑娘出國多年,杳無音訊,黎劭謙表面上放浪形骸,卻一直為人家守身如玉。
「行了,別在這兒給我眉來眼去的,像什麼樣子。」二太實在看不過眼,打斷兩人神交,「你們倆確定都不要,我就給念曦介紹別的世家少爺了,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們倆。」
黎劭謙摸著袖扣,懶懶道:「媽,您也別嘴硬了,這陣子跑來給劭廷議親的太太們都快把咱家地板踩爛了好不好?」
「你還有臉說,怎麼不是給你議親的啊?」二太一臉恨鐵不成鋼,「有一個我就阿彌陀佛了。」
黎劭謙望向一旁的弟弟,扯了扯唇。
想當年也是有的,只不過被他拒絕多了,就再沒有了。
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異常的哄鬧聲。
「糟了糟了。」二太拍了拍一旁的春兒,「我讓他們今晚把鋼琴搬出來演奏的,別是出什麼事了吧?你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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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曦站在人群中央,身後是那架她心心念念的水晶鋼琴,面前是久別重逢的,冤家路窄的高中同學喬伊人。
「這琴的音準有點問題,抱歉我彈不了。」雖然是白月光,江念曦還是說了實話。
喬伊人挽著旁邊的男人嬌哼了一聲,「少來了,這可是世界名琴,怎麼可能壞?你自己學藝不精就怪琴,怎麼著?你是大小姐就能胡說八道了?」
江念曦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我只是說音準有問題,又沒說琴壞了。」
「狡辯。」喬伊人紅唇撇了撇,下巴揚得高高的,滿臉輕蔑,「承認自己不行就那麼難?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死要面子。」
江念曦冷冰冰地扯唇,「你行你上。」
「你——」喬伊人當然不行。
也不敢。
二太的寶貝藏品,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家閨秀哪裡敢碰?不過是仗著跟江念曦鬥了一個高中沒被斗死,看見她就神經興奮。
正僵持著,人群後傳來一道清澈男聲:「這琴的音準確實有問題。」
圍觀的自動散開,江念曦循聲望過去,只見黎劭廷一身筆挺西裝,面如冠玉,緩緩地朝這邊走來。
今天老太太壽宴,他倒是一身衣服穿得整整齊齊,沒擼袖子也沒解紐扣,是個矜貴公子的標準模樣。
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滑動,「我之前有彈過,但這琴只是伯母的收藏品而已,我就沒管它。」
喬伊人見了帥哥眼睛發亮,迅速放開了一旁男伴的胳膊,手指攥著裙擺,嬌滴滴道:「那黎少爺的意思是,琴真壞了?」
「喬小姐,不是所有問題都只能用好壞來判斷的。」黎劭廷若有所指地看了喬伊人一眼,那眼神里夾著的意味就好像傳說中的——
沒文化,真可怕。
而他接下來的言行也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鋼琴經過長途搬運,部件可能會受到晃動移位,我調一下,很快就好。」
江念曦望著琴鍵上白皙的手指微怔,直到男人轉過身,掀開后座的蓋子。
李嶽嶽送來修理工具。
黎劭廷將鋼琴弦列一根一根地調整。
江念曦望著他專注於此的模樣,暖色調的光暈里顯得更加柔和的側臉輪廓,一時間腦子裡空蕩蕩的。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從心底蔓延起來,似曾相識,又好像無比遙遠。
不過十幾分鐘,黎劭廷結束了調音,將工具交給李嶽嶽,關上后座蓋子。
隨意彈了兩個小節的《致愛麗絲》,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女人:「江小姐,要試試嗎?」
江念曦感覺到喬伊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扎在身上,反而笑得更加燦爛:「好啊。」
坐上琴凳之前,她刻意看了眼喬伊人,見對方咬牙切齒嫉妒得發狂,心情大好,選了一首基調歡快的《MySoul》。
曲子不難,但輕鬆的節奏很容易調動起聽眾情緒,適合今天這個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