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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譯不太想跟他說話,但還是出於家教,回答了:「跟一位阿姨一起來的。」
這個人認識媽媽,而且他的家人還傷害過媽媽,梁小譯不可能把自己和媽媽的關係和盤托出,這件事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不能給人送把柄。
阿姨?
盛敬暘想到了梁千歌,那天煙花匯演上,這孩子似乎很喜歡梁千歌。
不過小孩子嘛,大人願意花功夫哄,很容易能博取他們好感,不奇怪。
那天全程,其實這孩子跟薄修沉的父親關係最近,盛敬暘猜測,他可能是薄修沉父親那邊誰家的孩子。
「她人呢?」盛敬暘問。
梁小譯壓著心底的不悅,說:「我們沒有帶探病的禮物,她去那邊的加油站買了。」
盛敬暘說:「倒是注重禮節。」
梁小譯看了他一眼:「中國是禮儀之邦,中國人都很注重禮節。」
盛敬暘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他說:「小言在二樓,我先帶你上去。」
梁小譯搖頭:「我等她回來。」
盛敬暘今天是抽時間過來的,他下午還要趕回去開一個會。
抬手看了眼手錶,他說:「二樓208病房。」
梁小譯硬邦邦的說:「好。」
盛敬暘又看了這孩子一眼,提著紙袋,走進了電梯。
——
盛敬暘進到二樓病房時,就看到盛頃言正靠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
他輕輕的推開病房門,細微的聲響,引起了床上人的注意。
盛頃言轉過頭來,看到父親,由衷的笑了一下:「爸爸。」
盛敬暘走了進去,他將手裡的紙袋放到床頭柜上,從裡面拿了兩本書出來,說:「剛出版的,一上架我就讓秘書去買了。」
盛頃言接過那兩本書,都是象棋相關的,一本是上屆亞洲杯象棋冠軍的個人自傳,一本是今年亞洲象棋協會的組織期刊匯總。
盛頃言珍惜的用清瘦的手掌撫摸著書頁的封面。
盛敬暘說:「護士同意才能看,不能一直看,要多休息。」
「我……」盛頃言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頓了頓,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艱澀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盛敬暘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白色的針線帽子,將他的頭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盛敬暘只能摸到盛頃言的頭骨,摸不到一絲頭髮。
帽子裡面也沒有頭髮。
化療的後遺症。
「說點開心的事,小言,你有朋友來看你了。」
盛頃言一愣,茫然的抬起頭:「朋友?」
盛敬暘說:「那個小朋友。」
盛頃言:「小朋友?」
盛敬暘說:「上幼兒園的那個,他就在樓下。」
「???」盛頃言先是錯愕,緊接後,不可思議的問:「小譯?」
盛敬暘回憶了一下,說:「他是說他叫小譯。」
話音剛落,只見病床上的兒子猛地一下掀開被子,掙扎著要下床。
盛敬暘嚇了一跳,忙按住他,問:「你幹什麼?」
盛頃言因為動作太大,連帶著後腰一陣劇痛,他忙捂住自己的後背,勉強說:「我想去,想去……」
「好好躺著。」盛敬暘厲聲說:「人就在樓下,馬上就上來,你還想幹什麼?躺好。」
「爸爸……」
「躺好。」
盛頃言終究還是不敢跟父親抗衡,他艱難的重新睡下,盛敬暘彎腰替他蓋好被子。
——
過了好一會兒,梁千歌才提著一大袋東西回來了。
梁小譯把皮包還給媽媽,又接過媽媽手裡的一部分東西,在前台簽了名,跟隨護理人員進了電梯。
因為不是直系親屬,他們要探病,需要患者本人同意。
在電梯裡,梁小譯想到剛才那個叔叔,又看了眼身邊正在打電話的媽媽,猶豫的開口:「媽媽。」
梁千歌沒注意到,她還在跟春堇說事。
梁小譯嘆了口氣,沒有再喊了。
也就十分鐘,他看了小言哥哥就走,他們跟那個叔叔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
上了二樓,護理人員敲了門,梁小譯在門外等著。
他聽到護理人員報出了自己的姓名,詢問病房裡的小言哥哥。
接著他聽到小言哥哥激動的聲音:「讓他進來,快讓他進來。」
梁小譯本來不太高興的心情,被這句話治癒了。
梁小譯推開門走了進去,立刻聽到小言哥哥大聲的喊他:「小譯!」
梁小譯看到了病床上小言哥哥,消瘦的身形,蒼白的皮膚,他皺了皺眉,比起上一次通視頻,小言哥哥真的瘦了太多太多了。
看來治療效果並不顯著。
梁小譯是公私分明的人,他不喜歡小言哥哥的爸爸,但他和小言哥哥是朋友,而且,小言哥哥現在的情況看起來真的不太好。
他終究還是打起精神,笑了一下,打招呼:「小言哥哥,我來探望你了,我之前一直在給你發信息,但你沒回我,所以我就自己來了,沒有打擾你吧?」
盛頃言激動得渾身發抖:「不打擾,一點都不打擾,我快過來,讓我看看你!」
梁小譯走過去,把水果放到床頭柜上,又說:「我還帶了其他禮物,這些水果,我問過醫生了,他說如果營養師允許,你是可以吃的,還有……」說到這裡,他突然轉過頭,見身後沒有人,便朝病房門外喊道:「梁阿姨,其他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