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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一臉愁容,「完了。」
天涯奇怪,「什麼完了。」
「老大會不會怒火中燒,一氣之下把大嫂扔下去。」
天涯舔舔嘴唇,「那不能,我倒是怕他把人給吃了。」
大陸一臉驚悚瞪著他。
最初誰都沒說話。
許沐手裡握著相機也沒拍照,悠蕩著小腿一直往下看,纜車下是茂密的叢林,雙腳懸空沒有支點,恐高的人還真來不了這個。
倆人都不恐高,記得有次走高空索道,許沐很興奮,一路在前頭小跑,羅跡特別不滿說你也不裝一下,你看別人女朋友都怎麼躲男朋友懷裡求安慰的,你也學一學。
羅跡打破沉默,「怎麼不說話。」
許沐看他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你也沒說。」
羅跡嘴角挑了挑,胳膊撐在一旁的護欄上,手背抵著臉頰,語氣特別隨意,「沒跟人一起坐,不高興?」
許沐扶住略帶斑駁鏽痕的護欄,手指動了動。
今天大家一直在開她和那個男生的玩笑,羅跡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她真的已經成了跟他無關的人。
許沐抿了抿唇,「沒不高興,」她停頓一下,「跟誰坐都一樣。」
不知這句話觸到羅跡身上哪根弦,他略微皺眉,話也刻薄起來,「幾年不見,你口味變這麼多,改對斯文靦腆的類型感興趣了。」
「以前跟著我這個混子,真是委屈你了。」
他說話噎人的很,許沐心裡有些不舒服,「所以你拉我上來,就是為跟我說這個。」
羅跡瞥她外套一眼,非常礙眼的霧靄藍,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穿這種顏色。
許沐沉默一會,還是想解釋一下,不想他誤會,「他只是我同學,衣服是巧合。」
羅跡目不斜視,「不用跟我說這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這人跟以前一樣,好的時候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你,犯渾的時候也能氣死人。
那會兒都是第一次談戀愛,誰都沒經驗,不高興就鬧彆扭,沒一會又好的分不開。
哪對情侶沒吵過架,人總有情緒。
但鬧歸鬧,羅跡有一點,從不讓她生著氣過夜,要麼直接在學校哄好,哄不好就沒臉沒皮追到家裡,那時許沐爺爺還不知道她談戀愛,她只能在他電話和簡訊的轟炸下出門,繃著臉讓他走。
羅跡會特別厚臉皮地抓著她手往自己身上招呼,說消氣了嗎?沒消氣再來。
他執著她的手特別使勁兒,沒幾下許沐就心軟,抽回手說他無賴。
羅跡經驗十足,這招百試不爽,沒幾分鐘倆人又親在一起。
許沐脾氣上來,當即冷下臉,「既然不是我什麼人,就別提這事。」
兩人同時將臉扭向相反方向。
風越刮越大,吹的臉疼,許沐長發散開,一縷髮絲糊在羅跡唇角,熟悉的發香攪得他心煩氣躁,他還沒生完氣,忍著不看她,抬手拂開。
這動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好像很不耐煩似的,許沐皺眉,直接把頭髮用兩手一攏,全部弄到另一側,動作幅度大,衣角刮到座位旁邊尖銳的地方,她扯了一下,瞬間刮開一道口子。
心情不好的時候好像做什麼都不順。
許沐有些委屈,本來今天跟他一起出來玩,她心裡是很高興的。
身上這件外套也越來越礙眼。
她眼角泛紅,賭氣般解了扣子把外套脫掉,毫不猶豫扔下纜車。
一抹藍色晃悠悠落在林子深處,很快不見蹤影。
羅跡意識到她要做什麼時便下意識抬手阻攔,但沒她快,只捉住她的手,他頓時急了,「幹嘛呢你!」
許沐用力掙開他。
許沐一向安靜平和,情緒波動不大,這樣極端的發泄方式從沒有過。
幼時被挑事兒的小孩欺負,她只動手,不還嘴,臉上看不出多生氣,打贏了那些人自然會閉嘴,這一點跟羅跡有些像。
他們都不愛把最真實的情緒展露在別人面前。
除了最親近的人。
許沐這樣子,羅跡心裡不舒服,也後悔自己剛剛那樣跟她講話。
好不容易有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但他看到那一幕心裡實在堵得慌,他們談戀愛時都沒穿過。
普通同學也就算了,偏那男生一個勁兒往她身邊湊。
已經過了穿單衣的季節,高空溫度更低,風也大,許沐裡面只穿了件薄衛衣,幾乎瞬間就被打透,她下意識抱了下手臂。
羅跡一邊盯著她一邊迅速脫掉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許沐不肯穿,掙扎幾下,羅跡用力抱緊她,滾燙的大手摟住她肩膀,語氣軟了些,但不容置疑,「別動。」
他呼出的熱氣融在她耳邊,許沐瞬間不動了。
羅跡保持抱她的姿勢,直到她不再抗拒,他才慢慢鬆手,但沒收回,手臂搭在她身後的靠背上,虛護著她。
他目光落在她耳邊的碎發上,「現在脾氣這麼大。」
許沐不看他。
羅跡也沒再繼續說。
天涯和大陸就坐在後面那輛纜車上,眼睜睜看著許沐把外套扔下去,又眼睜睜看著羅跡把自己衣服脫下來給她穿,還摟那麼緊,大陸身子死命往前探,好像近一點就能看清聽清似的,「這什麼情況啊。」
天涯已經放棄猜測,「這倆人只要單獨在一起,必然要搞事,要是哪天風平浪靜,我都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