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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主任在麻醉記錄上寫好她的給藥記錄,抬頭對李敏說:「師妹,或許這次就打破了。你現在可是新娘子的。」
護士長因為去皮機的事兒,一直釘在這個手術間沒走。她聞言就說:「對啊,絕對能沖開了。不過我聽我妹妹說,內科年前年後今年死的患者,可比往年多不少的。」
「今年天冷 下大雪的時候多。流行性感冒一場接一場的。上年紀的可不就抵抗不住了。」
「有這個因素的影響。我跟你們說鐵西那邊有一片宿舍區,前天停氣了,一下子凍倒了好幾十。這幾天內科不知道收了多少心梗的,都是那片的。」
鄭大夫接道:「我昨晚就被叫去心內科幫忙,一晚上收了13個心梗的住院。」然後他朝護士長他們晃晃張開手指的手掌。
「啥意思?你是說死了五個?」
「活了五個。」
手術間的氣氛立即急轉直下,陳文強刷手回來問:「你們在說什麼?」
護士長把心內死亡人數增加的事兒說了,陳文強嘆氣道:「不僅是心內科,呼吸內科也連著去世不少肺炎的,都是上歲數的。雖說每年這個季節死人多,但是他們那片的暖氣再不修好,咱們的兒科先就要嗆不住了。今天開始一個病床住兩孩子了。」
「那怎麼行?」
「不行也辦法。家長寧可冒著在醫院被傳染的風險,也不想孩子在家被凍病了再住院。反正不過是早一天 晚半天住院的事兒。」
「鐵西那邊的暖氣到底是為什麼壞的?怎麼還沒修好呢?」
「去年改的集中供暖,聽說是大的管道接駁處,被凍壞了好幾個地方吧。把切皮刀給我。」陳文強穿好手術袍,帶好手套,要了切皮刀開始調試。
「護士長,等滲鹽水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劉主任,開始了?」
「嗯,可以。」
陳文強手持輥軸式切皮刀,小心翼翼地在患者大腿外側,取下薄如蟬翼的 半個巴掌大小的表皮。
「油紗。」李敏開口要東西。
「李大夫,給你。」器械護士把雙摺的 巴掌大小的油紗布,放在大紗布上遞給李敏。
「先加壓包紮。」李敏將紗布放在切皮後的傷處,手底下用力。
護士長拿著寬幅的紗布過來,說:「你鬆手,交給我了。」
李敏退後一步,發現陳文強那邊已經把才取下的皮膚處理完了,正要往等滲鹽水裡泡呢。
「把患者側身了。」陳文強下令。
鄭大夫趕緊和馬大夫等充當了主力,然後實習生在陳文強的指點下消毒。
「嘖嘖,這怎麼燒成這樣了?!虧得冬天穿了大棉襖的。」
「他是一線的。沒穿大棉襖。要穿了也就不會是這樣了。不過我聽陪護的說他跑得快,他們那個班組,就跑出來他們兩個。」
黑黢黢的痂皮又厚又硬,大圓刀只能從周邊開始,先打開一個縫隙。
「這後背的都切掉?」
「不。只先削右肩膀的,要保證以後肩關節的功能。」
「這人運氣還不錯啊,後脖根子這塊燒的還不重。」
「深Ⅱ°和淺Ⅱ°混合,就是後期不感染,也得做疤痕鬆弛,不然他腦袋轉動要受限。」
「骨科的那個咬骨鉗子備了沒有?」
「備了。你們手術單上備註的東西,我樣樣點數齊全了,才打包送去消毒的。」護士長回答。
器械護士拿著咬骨鉗子問:「陳院長。現在要用?」
「嗯。給我。」
焦痂在陳文強的手底下被剪斷。剪了一會兒,馬大夫問:「陳院長,沿著這劃線都剪斷?」
「嗯。」
「讓我試試?」
「行啊。」陳文強把東西給馬大夫。
馬大夫本來就是骨科的,恰又是三十多歲正當年的時候,他使用咬骨鉗子就比陳文強有勁多了。咔咔地沿著術前的龍膽紫標記,將焦痂剪斷。
「這上面,這部分分開剪,剪多幾段。」陳文強指示,馬大夫手裡的咬骨鉗子用勁兒,李敏和實習生用小彎儘量提起焦痂的邊緣,好便於馬大夫操作。
……
焦痂剪掉,下面的組織在深淺Ⅱ°的交界處,已經有液化的先兆。陳文強要過那塊異體皮,在剪掉的焦痂上比量一下,然後開始交替使用大圓刀 組織剪,去清理焦痂的皮下壞死組織,直到健康平面。
「嘖嘖,陳院長,你這下手可夠狠的啊。」
「不狠不成。不清理乾淨了,今天的植皮就等著失敗吧。把那塊皮給我。用最粗的針抽剛才的那個等滲鹽水。」
很快地,混有患者自體皮膚微粒的懸濁液,就被平鋪到那張異種皮上了。陳文強像是捧著稀世寶貝一般,輕輕地仔細地 將其一點點地覆蓋在裸露的 健康的組織上。
然後他又仔細地檢查了又檢查說:「好了,油紗。」
「護士長,這油紗下回你對加點凡士林。」
「這還不夠啊。我給你另換一盒子。」護士長又捧來一個白色的搪瓷盤子,器械護士挑了一張給陳文強看。
「陳院長,這個可以嗎?」
「可以。小李,回病房後記得把這個包紮都拆除了,裸著了。」
「嗯。」
「你上回用的那個支架,讓後勤焊個不鏽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