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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汪, 你自己在這兒做清創縫合。遇到重患往手術室先給我打個電話, 忙不過來就找石主任。我喊李敏去手術室跟手做這個肌腱修補去。」
小汪大夫點頭記下。
李敏被他喊去手術室幫忙做肌腱吻合。劉大夫決定從患者的小腿取一塊肌腱下來。怎麼也不能讓他兩隻手的功能都受影響不是!
這個李敏剛剛消完毒,尚未做手術呢,汪大夫打電話到手術室了。
——急診又來了一個切肉切掉手指頭的。斷指用乾淨的手絹包著, 天冷, 看起來有接活的可能。
劉大夫罵罵咧咧地穿著剛上身的手術袍, 到手術室門口去看患者。回來後跟李敏叨叨:「我都想掰開這人的腦子看看, 那裡面裝的是豆渣還是進水了。真他M的活見鬼了, 切破手指頭咱們能理解, 誰都有疏忽的時候。可是切斷啊, 整節斷下來, 這反射弧得多長啊!他腦子要是沒問題, 我跟他姓。」
麻醉是姜大夫,年齡比劉大夫大了不少。笑眯眯地問他:「那患者姓什麼?」
巡台護士接了一句:「姓劉。五百年前的一家人,一個祖宗下來的。虧得他能說出這話來。」
器械護士很年輕,她笑得不得了,眯著月牙眼說劉大夫:「我還真以為你要改姓了呢。」
李敏也覺得不可思議。可他們能怎麼辦?倆人商量了一下,準備硬著腦皮去給患者接手指頭。左手中指少了一截,到底是會影響生活的。
「我給石主任打電話了,讓他過來手術室幫忙。你跟他接這台。行不行?」劉大夫換了手術袍開始工作。
「行啊。有人帶著我做新術式,怎麼都行。」李敏十指翻飛,上止血鉗子 打結 剪線,讓劉大夫順利做術者的同時也讚佩不已。
「小李,你這十根指頭可得護好了。我要有你這麼靈巧的手指,估計五年前,陳院長就收我去神經外科了。」
姜麻給他潑涼水:「照照鏡子啊,你能跟李大夫比嗎?人家是醫大畢業的,你呢?後升的大專,跟我是同學,有點兒著墨沒有?」
倆人叮叮噹噹地嗆起來,李敏權當沒聽見這些話。
*
穿著洗手服的石主任推開手術間,探進來一個腦袋問:「大劉,你做過斷指再植嗎?」
「沒有,我看過一次。」
「我去問問骨科的住院總,他要做過就讓他做了啊。」
「行,你安排吧。」
急診是劉大夫負責,但是整個外科的值班工作,是由當晚的副主任醫師負責的。石主任把骨科的住院總王大夫 還有普外的住院總陳大夫,都喊來手術室幫忙了。
總王大夫看過斷指以後,跟石主任商量:「石主任,這個手指我傾向做個斷指再植。但我只跟著上台做過幾次助手,不敢保證肯定能成功。」
做過幾次助手,好過只看過一次手術的。石主任心裡立即就有了權衡。不完全是為了患者 但也是為了手術的成功率。
寬厚地笑笑,語重心長地說:「哪個外科大夫不是從失敗中練出來的。你放心去做。如果你不敢試,我就打電話給你們向主任,問問他是做斷指再植還是直接清創縫合了。小伙子,我跟你說,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
是,這樣的機會不僅是不多,而且是極為難得。如果不是年三十,王大夫斷定,若自己敢搶做斷指再植的術者,向主任能把他罵死,且下場絕對不會比小金好。
但今天向主任應該是不願意來醫院的……作為骨科的住院總,日夜守在病房的這半年,不知眼看多少這類手術從眼前溜走的王大夫,忍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了。
——雖然這個斷指是被生豬肉污染了創面。但有幾個斷指不是污染創面的?不是這樣污染就是那種污染的。大不了在術後抗感染用藥上多花心思。至於感染的斷指,那就不用考慮有再植的可能性。
「我做。石主任,能不能把李敏派過來幫我啊?我想讓她來做顯微鏡下的血管和神經部分的吻合,我來做肌腱的吻合,這樣能提高手術的成功率。」
「行,沒問題,我讓小李過去幫你。小陳,你刷手跟劉大夫那台手術,把李大夫替換下來,那台是取小腿肌腱修補雙手肌腱的。」
「好。」普外的住院總陳大夫還願意跟劉大夫上手術呢。劉大夫人好 肯邊做手術邊指導自己。他沒有賣弄太多高深的理論上的東西,每句話都是實打實的臨床經驗……
於是李敏過去幫著王大夫做斷指再植的顯微鏡下血管吻合等。劉大夫帶著普外的陳大夫繼續處理雙手肌腱的損傷。
*
但是門診源源不斷地還送來外傷重到得進手術室的患者。接著,石主任帶著骨科的值班大夫,開台修補剁肉餡 卻被掉下的菜刀砍斷足背肌腱 血管的。
石主任在刷手前到李敏他們這個手術間又遛達了一趟,把即將手術的患者情況告訴他倆,還笑著扔下一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晚咱們是與肌腱對上了。」
應了他這話了,小汪大夫連續不斷往急診打電話求援,激得劉大夫在手術間暴跳如雷。「老子會分/身術嗎?做完手術能不回急診嗎?他M的了,怎麼就不知道找人幫忙啊。」
但他罵完以後還得處理求救電話。跟著石主任上台的楊宇,最先被打發去急診室做清創縫合了。接著小曹他們那幾個沒有獨立值班 住在單身宿舍 沒回家的小大夫,也被劉大夫打發人喊去急診室加班,跟著汪大夫做清創縫合 處理簡單的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