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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間,宋大夫見梁主任和婦產科李主任等進來了,立即精神大振。他笑著招呼:「主任 李主任,你們刷手上來唄。」
梁主任立即說:「你別想偷懶兒,趕緊接著做。」
除了宋大夫,小雷的反應也很激動。她朝李主任看了一眼,手裡的拉鉤立即就被對面的石屹敲了一下。
石屹低聲提醒小雷:「注意點兒你的手下。」
李主任立即護短:「小石頭,別欺負我們產科的人。」
高高大大的石屹,被一聲「小石頭」喊得頓時矮了兩寸。看吧,這還是自己好心提醒師姐別走神呢。看吧,這就是自己沒考上醫大的研究生,到父親所在單位工作的下場。隨便一個人都能喊自己「小石頭」。哦,也不是隨便了,主要還是父親的那些老校友們倚老賣老。
梁主任護自己的「崽」。
笑呵呵地說:「小雷不習慣普外的手術吧?」
「是。」小雷不知道是陷阱,便以實話應答了。
「老李啊,咱們別難為小雷了,你跟小付隨便誰等一會兒上台處理子宮了。她那個二助的位置,光拉鉤也夠累的了。」
這話乍一聽全是關心,但聰明的小雷馬上明白這是嫌棄自己在台上幫不上忙了。石屹和周大夫偷笑。小雷咬緊牙關,假裝沒聽明白,低頭認真拉鉤。
李主任不甘心地說:「老梁,小石做三助不是更累?」
梁主任哈哈一笑:「他是男孩子啊。咱們不用心疼他。再說那個外科大夫不是從拉鉤學起來的。」他綿里藏針地笑完,不再給李主任反駁的機會,換了話題建議道:「來來,老李,咱倆先看看CT片。」
手術台上,宋大夫用濕紗布沾去肉眼可見的污染物,然後用長鑷子一點點地往外拔「T」環的長臂。周大夫的手套被「T」型環裸露在外的 雖長臂移動的尾絲扎了一下。宋大夫也沒管他的手套破沒破,就喝令他去換手套。
石屹手疾眼快,要了一把小彎鉗夾了尾絲的尖端。小雷看著石屹一手拉鉤一手鉗夾尾絲,而自己要兩手拉鉤才能保證大S彎鉤不移動位置,她不由得湧起羨慕和沮喪的情緒,但立即又打起精神握住手裡的拉鉤。
「大鑷子。小圓針1號線。」周大夫換手套的動作很快,他在宋大夫就要把「T」長臂完全拔出時,回到了手術台上。他及時 迅速用大鑷子牽住腸壁,修補腸壁上的那個小孔。不然這個小小的破裂口,會不停地往外冒污染物。而這個急診手術鑑於患者的狀態不佳,都沒有做腸道清潔準備的。
「T」型環的長臂被拉出來了,同時還有其末端拖著的那一段尾絲。這個尾絲的設計,據說是更換避孕環的時候,牽拉尾絲就能方便地取出「T」型節育環。可遇上「T」環脫垂,尾絲在宮頸口探出,在計生門診那兒,經常會遇到患者來諮詢解決辦法。
如:我對象說怎麼總有針扎在他前頭,害得他不敢往裡使勁兒。
或者是:我對象說怎麼還(身)深藏作案兇器啊!到底是想不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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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這也是人幹的事兒!」
在比成年男人拳頭還要大的子宮壁上,那突出來的「T」型環的長臂,怎麼看怎麼嚇人。
「我艹他M 的。剖宮產術後子宮還沒有復原就上環。這他M的都誰的主意啊。」
「上個」O」型的,也好過這」T」型的啊。」
觀看手術的姜麻發出不平之音。
「你們懂什麼。「O」型的太重,子宮未恢復的情況下容易掉下來。」
「可這鑽破了子宮壁,不是比掉下來的麻煩還大。」
「她這是懷孕了,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她這是先懷孕 後上環的吧?」石屹開口問。
一語出,四周寂靜,落針可聞。付主任閉口不言,小雷也閉口不言了。
「線剪。」宋大夫高喝一聲。
器械護士被他突然的喊聲下了一跳,她不知道宋大夫這時要線剪幹什麼,但職業訓練讓她條件反射地立即把線剪遞給他。
等宋大夫把尾絲剪下來,巡台護士和器械護士立即同時開叫:「宋大夫,你別禍禍東西。」
「宋大夫,你把線剪搞壞了。」
石屹把尾絲放到器械護士伸過來的彎盤裡。
周大夫嘆口氣說:「剛才這尾絲扎破我手套了。」
「誰讓你不小心了?」巡台護士資格老,立即嗆了周大夫一句。
「哪是我不小心。台上你們仨給我作證。那尾絲擺來擺去的。我怎麼躲?」周大夫剛才要給宋大夫穩定子宮和腸管,遇上這樣的指責,他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他怪叫一聲,朝著無影燈喊:「怎麼還不下雪呢。」
「那怪我囉。」宋大夫接話。
「肯定是怪你了。你把那個長臂夾穩當了,不就沒事兒了。」巡台護士心疼線剪。
「唉!我也是沒辦法,那不是我想夾穩就能夠的。我得順著子宮和腸壁兩頭的限制用勁的。」宋大夫假假地解釋。
器械護士心疼地用纏繞早左手食指的濕紗布去擦線剪的刀刃。她嘆口氣說:「這把線剪算是廢了。王姐,你再給我拿一把線剪。」
巡台護士氣哼哼地去取備用的線剪,回來對宋大夫威脅道:「你等著我們護士長找你了。」
付主任向著宋大夫,安撫巡台護士說:「王姐,那尾絲不剪掉,一會兒還不定把哪兒刮破了呢。要是刮破了血管,咱們就□□煩了。她是Rh陰性血。全市今天只有800ml,都拿給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