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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衝進值班室 抓住楊大夫的胳膊了,立即覺得自己進來的太冒失了,恨不能戳瞎自己的眼睛,看不到楊衛國媳婦在那兒蠱蠕的蠢樣,卻又不能不給楊大夫收拾爛攤子。
「叫什麼叫。誰要殺人了?!」張正杰呵斥了一聲,轉身回去關門。
因為值班室洞開的門口已經有人在探頭往裡看了。怪事兒年年有,不如今天中午的多啊。午休開始就有個女人喊楊衛國的名字要拼命,現在喊楊衛國要殺人了,走廊的加床 病房裡能走動的患者,基本都溜達過來看熱鬧了。
「行啦,行啦,都回去吧。兩口子幹仗沒見過啊。沒見過的回家比試去。能出來走了是不是?那就回家去,把病床讓給別人住。」
張正杰兩喊三吆喝的把值班室門口的人都攆走了。這時候也臨近下午上班的時候了。護士長裹得挺嚴實地回來上班,她這一路走一路往下摘圍巾收口罩的,見了張正杰在值班室門口發威,忍不住好奇地上前問他了。
「主任,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張正杰好像見了救星,立即把楊大夫的事兒說了。護士長目瞪口呆之餘,立即擺手道:「還是你進去幫老楊吧,我可不想他媳婦找我吵。她不嫌丟臉我還嫌沒面子呢。」
張正杰立即意識到自己找錯了求助對象,他嘆口氣說:「那你看看誰能幫忙,我估計老楊自己個是對付不了。他要能行,早不會鬧成這樣了。」
「唉,我給供應室打個電話,讓她們主任來把她領走吧。」
「行吧你趕緊打。趕緊把這老娘們弄走。老楊也是到了八輩子霉,娶了這麼個禍害,在家作不夠還到單位來作。M的,躲不起了。」
張正杰作為創傷外科的主任,他和護士長守在值班室的門口,哪怕走廊住著加床的患者,也不敢往值班室門前溜達了。
*
供應室的主任準點到了崗位,聽說創傷外科的護士長打了兩次電話來找她,立即就撥了電話回去。
「喂,小靜啊,你找我?」
……
「好好,我這就過去。」供應室的主任撂下電話就往外走,心裡恨的直罵,楊衛國這老婆就該打發去後勤掃地,這簡直是個只長肉不長心眼的主。大中午的跑去外科病房鬧,心裡還有沒有點兒撇了。
那是省院一線科室,院裡做什麼不緊著一線科室來。偏她這個缺心眼兒的,敢不知好歹去摸老虎屁股。
護士長站在電梯口等供應室主任。她見了來人,立即親親熱熱地走過去,攬著供應室主任的胳膊說:「馬姐,我這也是沒辦法了。咱們可你知道,走廊都住滿了人。她這麼一喊……唉。你看,咱們科主任都在值班室門口守著呢。」
「哎呀,張主任,不好意思啊。我這就領她回去。」
「馬主任來啦,就等著你呢。」張正杰皮笑肉不笑的。經過上次在供應室的吃癟,他是怕了供應室這些老娘們了。「我說過老楊,有什麼事兒回家弄明白,不然去工會找婦聯,或者上法院也好,不能在咱們單位鬧,是不是?咱們科里還有才做完手術 心臟還不好的呢。老楊要是不為那患者著想,我現在就找費院長 陳院長給他挪地方了。」
馬主任不得不低下腦袋先認錯:「都是我沒管好,咱們自己能解決就別給院領導添麻煩了。芬姐,跟我回去吧。」
張正杰打開門放馬主任進去,然後順手又關上門。他仍舊站在值班室門口守著,他相信自己那番話裡面的兩口子都聽到了。他扶扶金絲邊的眼睛,露出電影裡常見的日本鬼子的狡詐笑容,向護士長點點頭。護士長會意地與他相視而笑,轉身去忙自己得了。至於進去幫忙勸說,他倆是誰也沒有那想法的。
馬主任進了值班室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驚嚇。她是真沒想到楊大夫會這麼對付他媳婦兒。手腕和腳踝被綁著,但中間還有一條帶子連在一起。鑑於他媳婦的肥胖程度,沒了枕頭仰躺著出氣都費勁,可他還把人給堵嘴了。
「哎呀,老楊,你們兩口子是鬧什麼新花樣啊?芬姐,下午上班的時間到了,你還想要全勤獎嗎?」
「嗚嗚,嗚嗚嗚。」
「行啦,我知道了。你趕緊跟我回去上班。你要是再來外科鬧,我就和院長說供應室不要你了,哪兒好你去哪兒。人外科走廊里都住滿了患者呢,你嗷嚎一嗓子,嚇著人心臟病的,存心給院長找麻煩啊。」
馬主任上手解三角帶。
都解開了,女人掏出堵嘴的毛巾就想往楊大夫身上掄。馬主任立即掐住她的手腕說:「芬姐,上班時間你打架,我可不管你和誰打 有沒有理,耽誤了供應室的活兒,我就扣你全勤獎。你不想跟我回去,也就不用再去供應室上班了。」
馬主任轉身往外走。原來看在楊大夫的面子上敬她三分,但楊大夫都一個多月不回家住了……哼,別看倆孩子都大了,他們要不離婚,自己把腦袋揪下來。
楊大夫冷眼看著他媳婦的囂張氣焰萎頓下來,蔫蔫地穿上鞋子 跟在馬主任的後面往電梯間去了。及至電梯門闔上 沒了他媳婦的身影,他才茫然地回到值班室,一頭栽倒在那堆三角巾上。
*
「老楊,老楊。你怎麼就這麼趴床上了。要睡你好好睡,這大冬天的感冒了不是鬧著玩的。」
許久以後,王大夫進來了。他推推楊大夫的肩膀,想把他喊起來。中午的事情他都聽值班護士說了,估摸著他媳婦應該是想著孩子放假回來了,喊楊大夫回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