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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我不是說徐強……」越描越黑,冷小鳳訕訕地閉了嘴。
「小鳳,徐強就是不讀研究生,他也比潘志完了兩年工作。你看咱們省院前年畢業 分去外科的那些人,也不見得各個都比李敏掙的多。這錢呢,誰都盼著能多點兒,但也得有那個命。你說潘志要是被分去內科了呢……」
剩下的話,劉娜就打住不說了,走廊里傳來李敏和嚴虹的說話聲。
「娜娜,你說的對。是我想岔了。」冷小鳳認錯極快,讓劉娜不好再沉著臉了。
「水房的北窗不知道怎麼打壞了一塊玻璃,窗台都凍冰了。也不知道明天早晨水管會不會凍了。」李敏擱下塑料盆 抓了羽絨服往身上套,「我去樓下舍管那裡說一聲。管他是用木板還是用紙盒擋一宿呢。」
冷小鳳忙擦腳說:「敏敏你等我一會兒,我陪你一起下去。萬一那老頭喝醉了,你一個人可不好。」
「行啊。」李敏套上靴子,扣好帽子。等冷小鳳穿好羽絨服,倆人拿著手電筒挽著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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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娜在她倆的背後嘆氣。冷小鳳就是這樣的,時不時就冒出來一句堵得人心裡順不下去氣的話。你要說她這人壞吧 討厭吧,她很多時候還想的挺周全仔細,像剛才要陪李敏下樓,任誰再不能說她不好的。罷了,也就這麼糊弄過去了,較真有什麼意思呢,她的思想自己也改變不了,可能這就是姐姐說的看人要多看好的那面去相處的意思了。
嚴虹整理完自己的床鋪,回頭見劉娜若有所思的模樣,就笑著提醒她:「娜娜,你的洗腳水涼了沒?要不要加點兒熱水啊。」
劉娜把腳從水盆里提起來:「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你啊。我好你說,晚上我換三路車之後有座,可是越坐越冷,要不是有這熱水燙著,我明早天亮都不定能暖和過來。」
嚴虹給劉娜添了一些熱水,劉娜將雙腳又放回水盆里,愜意地來回搓著。
「彩虹兒,咱們得再買倆暖瓶了,那個貼膠布的,早晨打的熱水,到傍晚都不怎麼熱乎了。」
「行啊。明天我得空去買。反正我們科還沒恢復上班呢。」
「我昨兒聽李敏說檢測到是柯薩奇病毒污染了待產室了,A型和B型的柯薩奇病毒都有。她和你說了沒有,轉出去的新生兒有幾個沒搶救過來的?」
「說了。昨天開始把感染的產婦轉去醫大,敏敏都說了。」
沉鬱的氣氛在倆人之間纏繞,讓嚴虹覺得呼吸都吃力。李敏不僅轉告了她這些事兒,還把死亡患兒的母親是誰都記錄了。在那些死亡的新生兒中,就有自己親手接到這個世界上的呢。
誰說產科很少死人的,嚴虹曾在心裡算了一遍,從自己上班到現在才剛過百日,母嬰死亡率都不止1‰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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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態 這裡+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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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7天日三更第6天.
第208章
新的一周開始了, 上面給了省院三天的時間去完成全面消毒和檢測工作,然後要在周四恢復接診孕產婦等。於是院領導將工作重心放在婦產科的全面消毒工作上,直到檢驗科的孫主任去找舒院長抱怨。
「我們科的培養皿全給產科用了,費院長還要求一天給產科做三遍檢測。那是人麼, 需要按著一日三餐來麼?其它科室還管不管了?我說你們這麼整,難道是不相信現有的科室消毒制度,還是不相信我們檢驗科的取樣 檢測結果?」
孫主任個子不高, 白白胖胖的臉,皮膚細膩得像嬰兒一般。有人私下傳言他這樣,是做了結紮的緣故。但是卻沒人敢到他面前提起這話。他年紀約莫四十出頭,是個長著笑眼的中年人, 看起來更像和氣生財的生意人。如果他能夠更胖一點兒的話兒, 就與廟裡的彌勒佛更像了,但他現在卻仿佛怒目金剛一樣。
「我和你說老舒,你放任費院長這麼整可不行。該怎麼做, 咱們嚴格按照程序來。你們院領導就是特殊時期不放心, 這幾天我每天加做一次也就算了,還想便成以後的常規啦?這像話麼?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孫主任也是檢驗科的老人了,他比舒文臣晚了幾年上大學, 就是一個前腳離開教室去實習了 另一個背著行李進了校門。拋開他們是校友的這層關係不提,這倆人的脾氣一個是溫文爾雅, 另一個是和氣待人, 總之這二十多年來在省院一直相處的很不錯。
「來來來, 你坐下說, 慢慢說嘛,急什麼呢。」舒文臣慣例地泡茶,推給孫主任喝茶消火。「你也知道現在院裡是特殊時期,老費的心情你也要理解,他也是為了省院好,才不得不這麼做的。」
跟在暴怒的孫主任後面 也想找舒院長當面聊聊自己不得不做出這樣嚴格要求的費院長,站在敞開的門口聽到舒院長這麼說話,立即轉身回去了。就知道舒文臣會顧全大局 會去做孫主任的工作。
臨床的那些爛事兒是自己想管嗎?自己根本就不想沾邊的。如今卻是破褲子纏腿抖落不掉,不趕緊抓住婦產科這事兒,讓全院上下都知道自己繼續管醫療,所有科室都會永無寧日 他舒文臣也沒安寧日子過,怎麼能夠變換工作內容?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拿起電話,想想喝了幾口水,然後撥通婦產科的電話找李主任。費院長的辦公室門也開著的,他看著氣咻咻的孫主任繃著臉離開了,愜意地一手擎著電話機聽筒,靠在扶手椅背屈指輕叩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