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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又有分寸,讓人如沐春風卻又不卑下討好。
趙主任主局。他喝的有點多,酒到半酣,撐著桌子說道:「朱處長,今天的手術是很及時的。你們兄弟倆進去看了手術,也知道手術是很成功的。但是接下來你們兄弟可不能在病房吵鬧了。術後一定要讓老領導順心,才有可能養好。
我以前提醒過你們很多次了。老領導不能生氣的。」
朱老大點點頭,「趙主任 陳主任 周主任,謝謝你們了。本來我爸就血壓高,我也沒想到他們兄弟倆今天會鬧到醫院去。唉,這事兒之後,諒他倆也再不敢了。」
老四和老七就滿臉愧色,要是知道會把老爹氣成這樣,就是給大哥罵幾句 讓大哥出面收拾爛攤子又算是什麼呢。
趙主任拍拍他身邊坐著的老七,「長兄如父,你大哥也是為你們好。」
「是。大哥我錯了。你要是能原諒我,就喝一口酒。」
老七端著滿滿的一杯白酒,站起來一仰而盡。然後眼巴巴地看著老大,等他表態。
「唉,老七,你也不小了。算了,這些等回去再說。」老大端起酒杯也喝了一杯。
趙主任就在一邊說:「這樣不就好了!兄弟鬩於牆,外御其務。老領導才離休,更是需要你們兄弟齊心的時候。」
坐在李敏身邊的老六立即說:「趙叔說的是。你們幾個可要長點心吧。」
老四赧然表態:「趙叔,我以後會聽大哥的,不會在我爸跟前說老七了。」
趙主任點點頭又喝了一杯,老大趕緊又給他滿上。
端著酒杯繼續說:「我認識你爸爸還是像李大夫這麼大的時候,那時候大學畢業沒多久呢。後來照顧他的身體,前前後後算起來也是幾十年的事情了。
我就托大勸你們一句:你們大哥好,你們這幾個小的以後才有依靠。不然你們後面這幾個沒立起來的,可怎麼是好?
不管怎麼說你們是一個爹的親兄弟,比別的什麼表兄弟 堂兄弟之類的,還要近很多是不是。」
「是是是,趙叔說的對。」三兄弟又給趙主任敬了一次酒。
因為主客陳文強不喝酒,這飯就吃的比較快。回去的時候,還是朱家老大開車,和老六送陳主任和李敏。老四和老七各開一輛車送其他人。
車到省醫院,朱家老大對陳主任和李敏說:「不管我父親能不能醒過來,二位今天果斷救治我父親,我們朱家都欠了你們二位一個人情。以後需要幫忙的,儘管打我這個私人號碼。」
陳主任和李敏各接了一張名片,謙虛了幾句是該做的。
陳主任對朱家兄妹說:「 你們先忙,我們回病房換了白大衣就去看你父親。」
「讓陳主任和李大夫費心了。」
李敏跟著陳主任去干診,這讓她有回到三個月前在醫院實習時候的感覺。她亦步亦趨地跟著陳主任,記下他的吩咐和術後醫囑的調整。
趙主任帶著滿身的酒氣過來說:「老陳,術後這塊你放心,我今晚在這兒守著。」
「好。你守著我就放心了。抗菌素這塊兒你悠著點,不是越高級越好。現在使用抗菌素越高級,遇事了就越麻煩。別看你們干診不限制用藥,依著我能用青黴素就別上什麼先鋒的。」
趙主任哽了一下,「你還是死不悔改。這話能亂說嗎?!」
「你可以選進口的青黴素啊。他很少用抗菌素,青黴素對他足夠了,雜質少 過敏少 副作用也少的。」
「好好,聽你的。小王,給老領導換回進口的青黴素。」
守著患者的美婦人,難堪地紅了臉,張張嘴沒有再提問。剛才她逼著專守她丈夫的王大夫換藥,看來是做了蠢事。
陳主任在回答了家屬的一百零八問之後,才得以帶著李敏離開病房。趙主任親自往電梯間送認。
「我說你以後少喝點兒吧。怎麼還是嗜酒如命呢。你要小心肝,別等重度肝硬化了後悔。」
「好好。就不願意和你一起吃飯,吃完就嘮叨。」
「居然說我嘮叨,有本事你今兒回家去睡覺,看你媳婦怎麼念叨你。」
「我今兒個要在這守著老領導。」
陳主任撇嘴,「行啦,你好好守著吧。小李,咱們回去了。」
二人回創傷外科的辦公室,只有梁主任一個人在噴雲吐霧。
見了陳主任和李敏回來就說:「今兒這開顱做的挺順溜啊。去看術後了?」
陳主任點頭,「才從那兒回來。」
「你就說養那麼多兒子做什麼?前一窩後一塊的,一旦吵起來就是奔著要老頭的命。在家吵不夠,追到醫院裡吵,唉。」梁主任搖頭嘆息,滿臉的不贊同。
李敏拿著書本去窗邊坐下,心裡立即就為今天下去的剩餘時間做了安排:先記錄今天的開顱手術,再複習一遍甲狀腺大部切的手術步驟。晚上一定要再複習一遍前列腺根治術 斜疝修補術。
陳主任接了梁主任遞過來的煙,深吸一口說:「我聽說他換過媳婦,如今前後兩窩的兒子鬧騰,也是活該了。」
梁主任搖頭:「你與他沒什麼接觸,不知道他這些年在衛生口 對咱們這些66年之前畢業的也算是關照的了。我能從縣裡回來,也是老趙請他幫忙才成的。
那換媳婦的事兒傳的不對,他是死了媳婦才續娶的。不是那些進城就休了元配 娶城裡閨女的那類人。只不過就是他原來那媳婦,也是女學生去延安的,不是父母給娶的農村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