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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只能說些安慰話:「那個我聽說今天兒科會診,傅院長和關院長都去兒科了?今晚兒科誰夜班?」
「是。關院長守了寶珠一天了。晚上是戚主任夜班。」
「那你還是放寬心一些吧。這是我們省院最強的呼吸陣容了。關嵐在醫大進修過,他的水平也不錯的。」
汪秋雲點點頭,抹掉眼角的淚珠,擠出一點兒笑容說:「我來接珍珠回家。謝謝羅大爺,羅大娘。謝謝羅主任,給你們添麻煩了。」
「小汪啊,不用客氣的。你們忙不過來,明天還讓珍珠來我們家。
汪秋雲和女兒再三道謝後,母女倆上二樓,回去自己家。
「媽媽,哥哥送我到羅奶奶家,完事兒就坐車去他姥爺家了。是平時來接他的那個人開車。」
「好。你作業都寫完了?」
「寫完了。我在學校就寫完了。我在羅奶奶家吃的飯。媽媽,妹妹好了嗎?」
「還沒有。」
「什麼時候能好呢?」
「應該很快的。珍珠,媽媽給你洗澡,你自己把衣服脫到房間裡去。」
「嗯。」
汪秋雲把女兒收拾好了,打發女兒會她的房間睡覺。她洗澡洗衣服收拾房間,等都整理好了,快半夜了。
她回到主臥房,拿起床頭柜上的全家福,一家五口人,都咧著嘴在笑。她的目光定在小女兒臉上,那無憂無慮的笑臉,讓她再一次淚如泉湧。也讓她心如刀割般疼痛。
託兒所病了那麼多的孩子,唯獨自己家的孩子上了呼吸機……不用王大夫說什麼,也不用院長 主任給她做什麼講解,她也能猜測出大概來。
在醫院,她不想當別人的面哭,她還抱著萬一的希望——希望孩子能有救。可回到家裡,夜深人靜,那種要失去孩子的 猶如摘心般的 做母親才有的直覺疼痛,令她明白孩子很可能是沒好兒了。
她拿著全家福的照片,捂著嘴低聲哀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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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保住
無奈地攤手,很遺憾沒保住
(捉蟲).
第572章
這是一個悲哀之夜。
從下午ICU報出第一例死亡患者後,作為總值班的秦處長, 在這一夜就接到了近十例死亡報告。他在震驚中去報上死亡病例的科室挨個地查看, 這十來個科室走下來, 令他腳步虛浮。
單看哪一例也不能說臨床大夫有失誤。
如:陳院長白天做的那例腦膜瘤手術的患者。他在ICU仔細翻看了病歷, 上面不僅有陳院長的查房記錄 有李敏的術前討論;有麻醉科周主任 劉主任術中用藥的記錄;有陳院長親自寫的手術記錄 李敏的術後病程記錄 還有ICU洪主任的搶救記錄。病歷的後面還夾著醫大附院的病歷 去北京天壇醫院的檢查結果以及出院小結。
73%以上的 可能死在手術台上的機率, 這樣的患者, 陳院長就敢給做手術?難道他不怕再來一例死在手術台上 然後來院「鬧事」的家屬嗎?
上頭下來的調研員居然參觀了這例手術?
秦處長的心裡充滿了疑問 不理解和擔憂。他覺得有必要找陳院長好好談談, 談談選擇手術適應症。醫務處忙於救火 忙不過來啊。
雖然,這個患者在周主任 劉主任的聯合搶救下,是沒死在手術台上 手術是完成了。可下了手術台沒幾個小時就死在ICU了。對此,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那種治得了病 救不了命的深深無力感,讓他為這個患者感到遺憾。
可是,還有一個想法攫住了他的思想:如果患者家屬不接受死亡呢?難道那個肝癌患者冒險手術,引發出來的事情還不夠警醒所有的外科大夫嗎?
對此, 秦主任決定要提交報告給院務會討論。好好申明一下手術適應證的選擇問題。
再如:普外科王大夫的女兒。前天晚上接診是兒科吳主任, 昨天白天是院長助理 呼吸科主任關嵐看守,夜班換了兒科戚主任……為了搶救這孩子,省院是出了最強的陣容了。秦處長翻著病歷, 翻看用藥,然後他在心裡嘆息——這孩子啊, 簡直就是來跟爹媽討債的。
還有:胸外科的那個死亡患者。石棉肺最後發展成肺心病死亡的,他秦國慶踏入臨床的第一課。要說患者的診斷是瀰漫性肺泡出血的話, 他還比較容易接受。但是李敏在這個病歷的討論, 有的沒的扯得那麼遠, 居然懷疑是肺淋巴管癌!原發灶是膽囊癌。
雖然患者家屬不同意做支氣管鏡檢查,但秦處長決定勸說家屬做屍檢。必要時動用自己手裡的權利,減免部分醫藥費,也要做這個屍檢。
理由嘛,就以促進省院的科研好了。
只有病理診斷才能證明死者到底是什麼病。是不是?死也要死個明白,是不是?才是最應該的。那小丫頭扯出來這麼個罕見病,秦處長不說自己把內科都扔了,他就是下意識地討厭李敏說了那麼多自己不知道的。
再:普外科死了肝癌術後的,怎麼這麼多肝癌啊!
骨科,確切說是急診科的骨科那邊,死了一個頸椎骨折的。
內分泌死了一個酮症酸中毒的,這個是區醫院轉上來的昏迷患者,入院時間超過24小時,但不到36小時。
腎內科死了一個尿毒症晚期的。透析並不能挽救所有的尿毒症患者的生命。最後走向死亡,是避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