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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沒喝。
原因非常簡單:這八個售票員跑的都是短程,她們有機會上洗手間。其他人害怕回程堵車,自然是不敢喝水 喝湯了。
能撈到跑短程的售票員,都是有點兒什麼關係 或者是走了什麼說話算的人路子的。沒關係的售票員,自然要上那些單程就要一小時甚至更久的公交線路上買票了。
這樣的消息也霎時由著那些不停打聽消息的人傳遍了全院。
真應了福禍相依的那句話了。
這樣的謠言滿天飛,氣得院辦章主任火冒三丈,他立即召集各科主任和護士長去大會議室開會。他反覆強調:「這次的事件上級有關部門很重視,院辦走廊現在都多了一些陌生面孔在遊蕩。要是有誰好不好的給省院抹黑了,讓我逮著是哪科造謠 傳謠,那就扣全科的當月獎金。」
章主任有沒有這麼大的權利扣全科的獎金,大家先擱置不議。但是各科主任和護士長都明白,一定要管住本科醫護人員的嘴。
不然章主任發狠了,真的會從獎金中的那條精神文明評定下手的。
誰都要養家餬口的,誰要跟錢過不去呢?前半天還各種版本滿天飛的謠言,在章主任結束會議後立即就銷聲匿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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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都送去ICU了,但是穿著警服的幹警,開始出入省院。他們提取了洗胃的液體,同時也把他們審訊的結果帶給省院。
毒藥是什麼?du鼠強。
公交站場的廚子交來餘下的毒藥,白色的塑膠袋明晃晃地印刷著淺藍色的:聞到死。就是俗稱的du鼠強。
這個無味 無臭 有劇毒的粉狀物,成本不到1000元的1公斤原藥,製成老鼠藥之後,可以賣到十多萬元。目前得知的動物實驗資料僅僅是動物食入後,毒物未入胃便發作,每千克體重使用0.2毫克,幾分鐘即可死亡,其毒性甚至比氰化wu還要大100倍。
面對警察的盤問,這退休後好容易找到一份打更兼做早飯的廚子,委屈得要死。因為這□□是他掏自己的荷包買來的。
「廚房裡總有老鼠,我也是沒辦法。就花了十塊錢買了三包耗子藥。還剩了一包。」
那du鼠強是怎麼跑到湯鍋里的?
那就不知道了。都挑的犄角旮旯撒耗子藥啊,誰能把這個號稱「聞到死」「聞就倒」的毒藥擱碗櫥 擱雞蛋筐里嗎?
饅頭是外面買的。碗櫥里只有空飯盒,沒有吃的老鼠不會去。老鼠不吃整個的雞蛋 也不啃大蔥得的。
那毒藥是怎麼跑湯鍋的?自己長腿了?
廚子賭咒發誓:上到祖宗八代 下到子子孫孫,連他自己都沒放過。他反覆強調自己要有心害人,就不會拿自己的飯盒也盛湯了。要不是有售票員跑短程回來就又嘔又吐地發病了,他給自己盛的那半飯盒雞蛋湯就進嘴了。
與他同時在廚房的幾個人都證實了這件事兒。這打更的老頭還要負責燒水。大冬天的,有的車發動不起來,需要熱水的。他得等所有的車發出去了,他和調度員 保全維修人員才能吃早飯。
最後總算是有了讓人安心的結論:不是蓄意投毒,整個事件屬於誤食。
調度員哭得要暈倒了。主任要退休了,她代理整個站場的工作。這一上午投訴電話就沒停過,所有輪到休息的售票員,都被總公司派過來增援。但是今早差不多停了一路公交線路,各站場有評比的……
獎金肯定是沒有了。
代理能不能轉正,非常玄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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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在急診辦公室里補完早晨的那些手術記錄,她還要時刻留心急診室走廊的動靜。她和李主任一直等到了十點鐘,院辦給所有在急診室待命的大夫和護士發通知:下夜班的可以回去休息了;在病房上白班的都立即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
李敏返回十二樓,小翟告訴她石主任帶人去做手術了。李主任疲倦至極,在往手術室打過電話問到護士長 得知手術順利後,即換了衣服回家去休息了。而陳文強根本沒有回科里,他作為醫療院長,後續的治療都壓在他肩上呢。
可擺在陳文強和省院面前的難題是:沒有接診過□□中毒病例。緊急向醫大附院求助,醫大附院也沒有接診過類似病例。
於是在上級部門的要求下,省城一大批的內科專家火速集中到省院,經過一下午的討論,最後在傍晚時給出了會診意見:「對症治療。」
別無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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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李敏按著原計劃給這批輪轉過來實習外科和兒科的實習生講課。有了上批實習生的經驗,這次就從容了很多。
三十二個實習生擠在主任辦公室里,看著李敏在小黑板上畫大腦的血流灌注圖。今天的主題就是幕上動脈。
李敏把這些動脈用紅色粉筆畫出來走行後,細緻地講解分支。最後強調道:「這些動脈起源與大腦中央部的深處,近端主幹很難到達,一旦近端主幹出事兒,往往也救治不及。我們能處理的只有這些動脈分支的終末端,且只有外側凸面的小終末支容易暴露。但即便這樣的小分支也經常隱在腦溝里,而不是暴露在腦回的表面。」
「所以,開顱手術的切口不像普外科那些切口基本是固定的。我們神經外科的切口,通常以最接近病變部位 對腦組織損傷最小為原則選擇。但實際上每一種手術入路,都是根據受累動脈段的解剖來制定的。所以,同學們要在牢記大腦血供的基礎上,去記一些常見的血管瘤的開顱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