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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站起來迎梁主任。
梁主任趕緊說:「你快坐下吃飯。我這也是孩子回家吃午飯才知道的。不然就讓老盛給你們倆帶份了。晚上你就別忙和了,讓老盛送來好了。」
小尹就笑著說:「上午老舒和老趙在這兒守著他的。我回家做飯也不耽誤什麼。一會兒等老趙下午來上班,老陳接著交給他。反正他干診也沒什麼患者住院。」
「那挺好的。你這皇差找的人好。你倆趕緊吃吧。省得飯涼了。」
陳文強又喝了幾口粥,撂下羹匙說:「夠了,我吃好了。」
小尹見他病後能吃這些已經很滿足了,她收拾了東西說:「老梁,我回家去了,你陪老陳聊聊天,老趙說他會提前回來。」她看出來老梁有話要對丈夫說。
「行。你放心回去吧。我在這兒守著,老趙不來我不走。」
「說吧,你什麼事兒。」陳文強半坐在病床上,看著專心致志用水果刀打皮的梁主任問。
「你知道自己是怎麼病倒的嗎?」
「我聽老趙和老舒說了。怪我自己不謹慎。」
「你覺得這事兒是誰幹的?」
「那還用說?肯定是老向那王八蛋了。張正杰那人,咱倆跟他在一起工作也好幾年了,那人是不能明著來 死也不肯暗中動手的性子。要說他和老向合謀了,我是不信的。你呢?」
「我和你是一樣的想法。但是他能和老向湊一塊去,這是記吃不記打了還是怎麼地了?」
「隨便他們吧。老舒說讓我暫時別理會這事兒,把臨床看好就成。那個科里得你去幫我看著點兒。我才打電話回去,老石說小李又燒起來了。他讓穆傑帶小李回去休息,小李不放心科里,還不敢回家的。」
「行,我下午過去陪老石。你好好在這兒躺幾天。我看你和小李是一個原因:累傷了。不然不會這樣的。」
陳文強認同。「你說的是。我想下周把十一樓和十二樓分開。」
「怎麼個分開法?你們兩科不是早就獨立核算了嗎?」
「雖然行政獨立分開 也獨立核算了,但一直是小李一個人做住院總,統管兩層樓的患者。去年底的手術季,兩科基本都是滿員。比前年的時候,她的工作量不僅是四倍的。她要照顧到兩科的所有手術,才能統籌兼顧到8個實習生,讓每個實習生儘可能地完成實習計劃。太難為小李了。也太累人了。」
梁主任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準備怎麼辦?」
「潘志昨天告訴我個好辦法。」陳文強就把潘志的電話由來,細細說給梁主任。
梁主任聽後立即拍手贊道:「這樣好。想不到潘志肯主動擔起責任來。我們科的那些實習生,他還全指著小陳自己去整呢。要不是他這人太謹慎 我怕他多心,我都想說他幾句了。」
「他一個小年輕的,剛到一個新單位,小陳是普外的老人,又是和他同一年畢業的,他怎麼敢去小陳跟前指手劃腳?」陳文強理解潘志這樣的狀態。「我剛到南方時,也就是與潘志差不多的年齡,那時候也是夾著尾巴做人的。」
「你還有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我看你任何時候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的。」梁主任打趣陳文強。
陳文強一笑,不與梁主任鬥嘴。他要把積攢起來的精力,跟他說正事的。 「潘志啊,他能把在醫大教學點的那些東西,詳細地轉教給我們,我們已經少走了不少彎路了。」
「我沒說他不好。他要是能與謝遜調和調和就完美了。」梁主任直抒胸臆。
「貪心!」陳文強使勁咬了一口蘋果,毫不留情地斥責梁主任。
梁主任笑笑不以為然。能有跟自己鬥嘴的精神頭,說明他這一上午的昏迷是自我保護機制啟動了,也起作用了。
陳文強吃了大半個蘋果後,停下來對梁主任說:「那個斷臂再植的手術,你從組織者的角度寫一篇病歷報導。實事求是地寫,別漏了參加手術的任何一個人。到時候我找人爭取發到中字頭上。」
「你什麼意思?」梁主任一時間沒明白。「寫那個做什麼?斷臂再植不新鮮,斷大腿再植還差不多。當然了,斷頭再植是能轟動全球的。」
「扯什麼淡!大腿離斷了,股動脈是能扎住的嗎?不等進手術室可能就失血性休克搶救不過來了。斷頭再植是噱頭,咱們是治療性醫院,針對的是常見病 多發病,不是研究機構要靠譁眾取寵博取注意。」
「你發熱燒糊塗了嗎?」
「沒有。」陳文強否認道:「那個斷臂再植的手術,在骨科專業 在全國早不新鮮了。但是從小李的角度提出來要做手術,作為一個年輕大夫,這樣的仁心仁術,是不是應該鼓勵?是不是應該成為年輕大夫的榜樣?還有你從普外科帶組的值班主任角度,組織了這次手術搶救,是不是可以成為其他醫院學習的模板?」
「我?模板?」梁主任搖頭。「我不想出這個風頭。」
陳文強深吸一口氣說:「我這個值班小組編排,是不是值得推介到全國給同行參考?」
梁主任愣了一下,然後說:「當然值得了。」
「那也得用成就 用成績來說話吧!最好的例子就是這個斷臂再植手術了。我跟你說,那不是骨科取得的成績,是我們省院的多學科協作的成果。
這一點你一定要在論文中表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