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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父輩餘蔭庇護,就憑自己那兩下子,早就被向泰和整的生不如死、再摸不著手術台的邊了。
他不僅後悔這些,還後悔當初沒聽老院長的建議,沒早早拜在向主任的門下……
不然以自己的聰明和努力,專業能力早他M的在十年前,就不是現在這個程度了。
*梁主任站在麻醉頭架那邊,抻著脖子探頭往術野那兒看。
看了一會兒,他的半截白眉上挑了挑,說:
「不錯啊。
老向,不是我說你啊,這個尺撓骨的內固定術,你讓張主任和顧主任倆來做,他倆啥水平你不知道啊!
你這是高射炮打蚊子、殺雞用牛刀呢。
我跟你說,這手術你讓張主任教出來的小曹來做,他要是不能做到百分百的話,咱們省院都該關門了。
是不,張主任、顧主任?」
這話捧得張正杰和顧光復非常開心。
倆人雖晉了副主任醫師,又都是科室的行政副主任,但先天的不足——工農兵大學生出身,後天又缺少機會——倆人拿不起來大普外的開胸和胰腺肝腎直腸癌切除等四級手術,令他倆對上向主任總是欠缺了一些底氣。
他倆現在的處境有些尷尬。
不僅是這輩子好像都沒可能追上前面的目標(梁主任和向主任)而且看看綴在他們身後而來的那些本科生、研究生,這些年輕人在骨科專業上的突飛猛進,那沉甸甸的壓力和威脅,在心頭越積越多、越來越重。
所以,他倆在骨科是恨不能大大小小的手術都參加。
現在他倆是妥妥的手術狂!
比7年前的李敏絲毫不遜色。
他倆這樣的作為,向主任和王主任高興啊。
不怕你搶手術,就不耐煩行政副主任在科里拉攏小年輕的,整天想立即搶班奪權、想邊緣化快六十歲的科主任自己上位。
所以,向主任和王主任這一對多年的老搭檔,心照不宣地就採取了同樣的方法,往死里使喚起這倆上進的副主任。
可受虐傾向明顯的張正杰和顧光復,得了自由自在發展的機會,那是甘之如飴地、如老黃牛一般地任勞任怨。
幾年的辛苦努力,換來梁主任這樣的肯定,尤其是在骨科全部精英面前,那可不僅僅是說內固定術的不錯,還有肯定他們骨科技術的意思在呢。
*張正杰從梁主任返回省醫院之後,就跟他一直處得很不錯。
聽完梁主任這個外科大主任的表演,他抬頭掃了一眼梁主任,接著又繼續干自己的活。
可他的笑意還是從眼鏡後面溜出來,尊敬的態度也反應在他的問話里:
「梁大主任啊,你那台肝移植,準備什麼時候做啊?」
「等謝遜回來就開台。
唔,差不多也得小半夜了吧。」
梁主任的話里聽不出他有半點兒的不高興,仿佛剛才在手術室大廳里拉磨的不是他。
顧主任輪轉去原來的創傷外科時,也跟梁主任在一起待了一段時間。
他早在梁主任沒升外科大主任的時候,就很敬佩梁主任的業務能力和為人處世。
這時他就接話說:
「那您老今晚可要干一夜了。」
骨科王主任回頭看一眼牆上的電子鐘,才九點多鐘。
他就說梁主任:
「沒事兒你先去休息室睡會兒。
等謝主任回來,讓護士長再喊你唄。
你那肝移植還不得做個五、七八個小時的啊。」
「我睡不著。」
梁主任實話實說。
「德性!」
向主任不屑地扔給梁主任兩字。
梁主任罕見地立即沒回嘴。
王主任幫著梁主任說:
「老向,肝移植可不是咱們這異體斷臂再植。」
他說完這話朝向主任夾夾眼,接著又道:
「他那是趕鴨子上架的手術。
你說是不是?」
向主任嘿嘿一笑,瞥一眼梁主任說:
「老梁,你待會兒可別上了架,下不來啊。」
「別胡說八道。
你才下不來呢。
你看你,好好地要充烏鴉嘴的做派,我跟你說別咒肝移植啊,不然我讓老陳收拾你,那可是老陳盼著完成的手術。」
梁主任把陳文強祭出來了。
「你幼兒園的啊,還帶打小報告的。」
三人閒扯淡歸閒扯淡,但注意力始終在手術台上的操作。
王主任看到張正杰和顧光復的活基本完成了,他就問向主任:
「你先來?」
「行啊。」
向主任招呼和王強跟自己接手。
六年前,王強在晉了主治醫之後,和李敏同期做住院總。
他現在也升了骨科的副主任醫師。
目前他主持的手外科小組,雖說還依託在王主任、顧主任領導的骨科病房下,但他的斷指再植也在省城混出了一定的名氣。
張正杰和顧光復讓開位置,向主任帶著王強開始吻合橈動脈,拉鉤的小曹繼續拉鉤。
沒辦法,今晚上手的都是副主任醫師,能帶他這個92年畢業、準備今年晉主治醫師的小大夫進來、還能讓他上台拉鉤,已經是抬舉他了。
*王主任見向主任上台做動脈血管吻合,手術順利,也沒什麼稀罕的地方,他就繼續跟梁主任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