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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景,十八歲,練習時長總計四個月。
而這四個月以來,唱跳雖然都有明顯進步,唯有一點屢教不改。
毫無愛豆自覺性。
該吃零食吃零食,該點外賣點外賣。
該玩手機玩手機,該打遊戲打遊戲。
一言以蔽之,其他人是來追夢的。
而他是來混口飯吃的。
偏偏顧之景本人還仗著這張臉在公司內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他長得好看,而且這種好看是那種很沒有侵略性、很親切近人的好看。
加上他有點小聰明,非常懂得利用自己這點優點,就比如像現在,看人的時候桃花眼眼尾一斂,帶著水光,瞧著怪可憐勁的,但怎麼看都頗有點我錯了下次還敢的意味在內。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但江余卻是一口氣頓時悶住,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顧之景左邊的人戳了戳他手肘,小聲提醒,給他打圓場:「好了,別吃了,你忘了你就是因為點外賣被罰活幹了——誒對,你招聘單貼了沒?」
顧之景把最後一口巧克力咔噠咬下,含在嘴裡,片刻後懵然眨了兩下眼。
「……忘了。」
—
室外的蟬鳴一聲聲拖著長調,聒噪無比。
顧之景頂著高溫烈日,叼著招聘單,懶懶散散撕下一條雙面膠。
他們公司飛躍娛樂是典型的小作坊。
據說他們經紀人兼大老闆斐越曾經是個富二代,有閒錢有時間有想法,又年輕腦熱,一頭就扎進了娛樂圈,一廂情願要搞出自己的頂級男團。
可惜他家裡人覺得這行走不通,不同意,所以連帶著他能從家裡帶出來的啟動資金也並不十分充足。
眼下這小作坊雖然是勉勉強強支撐起來了,但隨時隨地處於岌岌可危的倒閉狀態。
為了省錢,斐越一個人包攬了公司內不少業務,從經紀人到星探再到策劃什麼都干。
大老闆都這麼親力親為,下面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常常分攤到各位練習生頭上。
幹得最多的就是因為常常因為偷點外賣而被罰的顧之景。
顧之景低頭看了一眼列印出來的招聘單。
除一個執行經濟外和兩個助理之外,造型攝影剪輯宣傳公關什麼都招,連媒體實習生也包括在內。方向
顧之景:「……」
公司一直人手不夠他是知道的,只是現在才招是不是晚了點。
然而顧之景也不多想,低頭粘好雙面膠,繼而踮腳,認認真真貼上招聘通知。
他沒注意到,他斜後方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看了一眼上面的公司招牌,繼而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這應該是剛訓練完的練習生。
頭上還繫著黑白兩色的髮帶來不及拆,被汗打濕的碎發自然垂在雪白的脖頸處,T恤背後也被汗洇濕了一小半,勾勒出他略微單薄的身材曲線。
他貼得專心,渾然不覺,露出的小半張側臉白皙漂亮,輪廓柔和。
大抵因還未出道,並沒有太重的愛豆氣場,只渾身上下洋溢著十足的少年氣。
光談外觀,不論能力的話,是個當愛豆的好苗子。
盛遲眼底微動。
星探眼光不錯。
他思索片刻,目光再度從少年身上移到他貼的招聘單上,一排排掃下來,不禁小幅度地皺了下眉,冷不丁開口:「你們這……連實習生都在招?」
顧之景被突然嚇了一跳,差點把最後一個角給貼歪了。
他按了按平,才回頭一瞥。
來人個子很高,至少有一八五,大熱天的卻穿著連帽衛衣,帽子還壓得有點低,也不嫌悶得慌。
逆著光,顧之景看不太清他的臉,但從大致年齡來看,看著像個暑期出來打零工的大學生。
顧之景又看了看剛貼好的招聘單,想著斐哥肯定在網上也發布過招聘信息,理所當然地將眼前人將應屆或在校生對上了號,瞬間明了。
「你——是來應聘的吧?」
—
斐越辦公室的門被叩了兩下後,推開了一條縫。
接著,從外面鑽進來一個腦袋。
「斐哥好像出去了。」
顧之景說著推開門進屋,給來人倒了杯水,「你先坐吧。」
盛遲稍稍打量一圈,嗯了一聲,聲線低沉:「那我在這等他。」
他說著抬了一下眼,對上顧之景的視線,「還有事嗎?」
顧之景恍惚片刻,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不熱嗎?」
盛遲:「……不熱。」
顧之景其實有點恍惚。
他本來以為來應聘的新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大學生。
沒想到進屋後他把衛衣帽子摘了,露出的一張臉卻令他忍不住晃神。
那是一張極致冷淡,卻半點不掩其輪廓鋒利,五官精緻的臉。
顧之景本來一直對自己的外貌挺自信的。
要說長得好看的人世界上確實不少,但能像他這麼好看的,那真是獨得老天一分偏愛的程度。
今天卻終於有了棋逢對手的實感。
原地出道都綽綽有餘。
怎麼會想到來娛樂公司當實習生打零工啊。
顧之景忽然對這個新人來了點興致,剛好懶勁兒上來又不想回去練習,便在盛遲面前的座位坐下來:「既然斐哥不在,我先替他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