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對面伸過來一隻手,白得和骨瓷有得一拼,穩穩托住她的湯碗。
被舒鷂晃出來的幾滴熱湯砸在周酩遠指背上,他連眉都沒皺一下。
還是舒鷂驚呼一小聲,夾了水杯里的冰塊按上去,免得他燙傷。
周酩遠對這點小傷沒放在眼裡,對剛才的問題倒是執著得很:「大概要忙多久?」
「起碼也要一周,」
因為幫他敷冰塊,舒鷂乾脆坐到了周酩遠身旁,略顯納悶,「問這個幹嘛?」
「想帶你出去一趟。」
舒鷂愣了愣,隨後燦爛一笑,抬手就往周酩遠臉上捏:「周酩遠你很懂事兒啊,誰說你是直男的!一有空就想約我去度蜜月,還挺浪漫啊。」
周酩遠:「……」
後面的「去南非」三個字,突然就很難說出口。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傳來一個姑娘的笑聲。
笑聲尖細,還有點奚落譏誚的意味在,聽上去令人不舒服。
舒鷂無意間抬眸,正好看見舒鵷坐在桌子旁。
古香古色的紅木圓桌上擺了一大堆菜,但只有一副碗筷,舒鵷是一個人來用餐的。
笑聲是站在舒鵷身旁的一個女孩發出來的,那女孩穿了一件挺時髦的斗篷式風衣:「我都聽我媽說了,你這次比賽輸了啊。」
見舒鵷不說話,那姑娘又開口了,壓低了些聲音:「你說你不會和你姐一樣,考不上頂團,只能嫁人吧?」
舒鵷表情很淡:「關你什麼事。」
「不管我的事,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別回頭也走了你姐那條路,傳出去可不好聽,舒家芭蕾世家,最後靠賣女兒為生。」
舒鷂起身,迅速拍了一下周酩遠的肩:「我們小仙女的事你別摻合,等我一下哦,馬上回來。」
那姑娘還在說,舒鵷看上去情緒不高,眼睛是有些腫的,但沒紅,垂著頭盯著面前的飯碗不知道在想什麼。
舒鷂過去一把揪住穿斗篷的姑娘的頭髮,「啪」的一聲把桌面上的皮質菜單夾子打開,慢條斯理:「我瞧著這菜單上也沒有豬舌,你是在哪兒補多了,舌頭這麼長,嚼來嚼去的也不怕咬著?」
說閒話的人沒料到自己能遇見正主,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左顧右盼,漲紅臉,嚷了一句:「你!放開我頭髮。」
「我看你操心操得夠多,我不薅禿你,你早晚也得禿頂。」
舒鷂甩著手把人甩出去,拉起舒鵷:「各有各的活法,喜歡跳芭蕾就跳,喜歡嫁人就嫁,不勞你這位這位長舌頭姑娘費心了。」
「你有什麼了不起!」
舒鷂納悶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姑娘的雞窩頭,聳了聳肩,哄孩子似的:「我哪有什麼可了不起的,論髮型都輸你一等哦,你贏了,真棒棒,用口紅給你畫個小紅花?」
大廳里不少食客看過來,那位雞窩頭直接跑了。
「就這點心理素質,沒事兒還出來嚼什麼舌根。」
舒鷂把舒鵷拉回自己桌子,舒鵷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周酩遠,扭捏一瞬,才開口叫人:「姐夫。」
周酩遠只是淡淡頷首。
「什麼仇什麼怨啊,值得她說得這麼難聽?」舒鷂皺眉問了一句。
舒鵷先是搖頭,想了想又說:「可能是她喜歡的那個男的追過我吧。」
仍然是情緒不高的樣子。
舒鵷是沒有野心的舒鷂,她走的路舒鷂也走過。
舒鷂稍微猜一猜也能知道舒鵷是怎麼了,她盛了一碗湯給舒鵷:「不就是比賽輸了,下次贏回來就行。」
「……姐,你是不是因為媽,才離開的?」
舒母確實很偏執,舒鵷輸了比賽舒母是不會給她好話聽的。
也許小姑娘真是被逼得快瘋了,才會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跑出來,點了這麼大一桌子菜。
看樣子也只是賭氣。
畢竟那些菜,也只是敢點沒敢吃。
「不全是。」
舒鷂搖了搖頭,「我也確實不喜歡芭蕾。」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舒鷂和周酩遠不好多說什麼,舒鵷也只是沉默地喝了兩口湯。
等到舒鵷終於打起精神來,抬頭認真去看周酩遠的時候,她愣了愣。
這種類型的男人看著很不好接近,但他看向舒鷂的時候,目光是柔和的。
舒鵷就算被圈在芭蕾里太久,也能認得岀,他們這種相視而笑的目光,不是形婚會有的。
像舒鷂一樣嫁一個喜歡的男人,也沒什麼不好。
舒鷂看了舒鵷一眼:「吃完我們送你回家。」
本來舒鵷和舒鷂並不親近,但她大概是真的很低落,並沒有沒拒絕。
從飯店出來,舒鵷心裡的鬱郁終於被「對周酩遠的好奇」打敗,伸長脖子去看周酩遠的車子。
畢竟周家和舒家不一樣,周家很有錢。
結果舒鵷眼睜睜看見,周酩遠從大衣兜里掏出一個米老鼠頭的車鑰匙,按亮了她姐那輛一看就很便宜的小破車。
舒鵷:「……」
算了,還是回去跳芭蕾吧。
周家可能也沒什麼錢了。
三個人上了舒鷂的車子,顯得車裡空間更加擁擠。
舒鷂興致勃勃地和周酩遠聊起要出去的事:「月底我就能忙完了,月底出去麼?」
正好開到別墅區的街道,街面上安安靜靜,沒什麼人,只能聽見車裡的舒鷂和周酩遠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