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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橫渡最貴的一家法餐,廁所里都瀰漫著淡淡的新鮮玫瑰花味道,能隱約聽見餐廳那邊的女歌手已經換了一首經典法語老歌在唱。
女歌手的聲音有些像小野麗莎,唱得十分柔情:他的雙唇吻我的眼,嘴邊掠過他的笑影子……當他擁我入懷……
忽略掉地點,氣氛確實不錯。
還真挺適合做點什麼。
但周酩遠知道舒鷂只是隨口一說,他扯了扯嘴角,伸手去開門上的滑動鎖。
指尖剛搭在鎖扣上,門外突然傳來一震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隔壁的桃木門猛地被摔上的聲音。
以及,一個重物撞擊在舒鷂他們所在的隔間和隔壁之間的隔板上的悶響。
舒鷂被重重的聲響嚇了個激靈。
心想,這得多疼啊。
但隔壁的人應該是不覺得疼的,還有心情調情,語調柔柔:「你的衣服怎麼這麼多扣子……」
還有人回應她:「很多,但沒有你的扣子難解。」
這這這這這,還真有人會在飯店的廁所里做羞羞的事情?
居然還被他們撞見了?
舒鷂瞪著震驚的雙眼,霍然回眸去看周酩遠。
這人正吊著嘴角,要笑不笑。
居然能從他那張總是淡著情緒的臉上看出一點調侃,像是在說她這個「烏鴉嘴」,你看,偷情的來了。
周酩遠是想直接走出去的,但舒鷂興致勃勃,甚至在隔壁越來越葷的對話里扶著牆壁站到了馬桶上面,看樣子是準備偷看人家。
周酩遠耐心告罄,拉了一把站得高還踮了腳尖的舒鷂。
白瓷的馬桶蓋子很滑,舒鷂的小皮鞋也不是老太太防滑款,被周酩遠這麼一拽,整個人幾乎跌落。
罪魁禍首隻能穩穩地接住她,但到底是事發突然,周酩遠接住人後也沒站得多穩,重重靠向隔間的桃木壁,發出一聲悶響。
隔壁纏綿的人聽見聲響,居然興奮地拍了下隔板。
被誤會「也在做事」的舒鷂忽然就在周酩遠懷裡捂住嘴笑起來。
她很輕,抱起來根本不費力氣,笑的時候整個人像開了震動模式。
舒鷂一動,身上撒過的櫻桃酒味道的淡香水才隱隱約約縈繞起來,她那雙眼睛總是笑著的,這樣開心的時候,左眼正下方的硃砂痣被臥蠶輕輕頂起。
眼下長著這樣的痣,本來應該像一小滴血淚,帶著點苦情的意味。
只不過舒鷂看上去那麼快樂,這顆痣也就變成了快樂的音符。
周酩遠從她的笑顏上收回目光,才感覺到自己攬著她背部的手臂,是貼在了她露背裙裝下的皮膚上。
溫暖的,細膩的。
舒鷂的唇色也很好看,柔柔的桃紅色,泛著光澤。
算是鬼使神差吧。
他一隻手臂攬著舒鷂,抬起另一隻手,用指腹輕輕地刮蹭了一下那顆通紅的硃砂痣。
這個動作伴隨的背景音樂是依然是法文歌,以及,隔壁酣暢的接吻聲。
周酩遠和舒鷂同時一愣。
周酩遠是反常地迷茫,迷茫自己這個動作的含義。
舒鷂則是非常明顯地帶著驚訝和氣憤:「周酩遠!我那是痣,不是髒東西!你擦什麼擦?!」
周酩遠:「……」
後面的進餐還挺愉快的,桌面上長長的蠟燭流了一串燭淚,火光搖曳,法餐味道也醇正。
舒鷂舀著自己湯盅里清湯寡水的三文魚湯,眼睛時不時瞄向周酩遠,得到周酩遠的視線回應後,她舔了下唇,試探著:「那個松露薄餅味道好麼?」
看她那個發亮的眼神就知道,這是想要嘗一點。
周酩遠招手,向侍者要了一副新的刀叉,用刀子切了一小塊薄餅。
「再小一點。」
切下來的薄餅又被分成兩份,舒鷂才點頭,接過周酩遠用叉子遞過來的美食,放進嘴裡,享受地皺起鼻子。
「那個鱈魚我也想嘗一點點,再切一下吧,還是有點大。」
這頓飯的後半段時間,周酩遠都在用刀把食物分成比拇指指甲大不到多少的小塊,然後用叉子叉起來,隔著桌子,遞到張著小嘴等著投餵的舒鷂嘴邊。
平時吃飯都是越簡單越快越好,哪怕約了人談工作,以周酩遠的性子,如果一個小時內沒談攏,他幾乎就是扯扯嘴角,直接起身告辭。
在他的認知里,沒有一個小時溝通不完的事情,如果有,說明對方說話抓不到關鍵點,這樣的合作夥伴不要也罷。
白栩曾經同楚聿吐槽過周酩遠。
說他們吃飯,每次臨近一個小時,周酩遠的臉就越拉越長,滿臉都寫著:你們這群浪費老子時間的垃圾。
但同舒鷂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半小時。
說是舒鷂請客,結果周酩遠刷卡買了單。
舒鷂滿嘴沒有正經:「酩遠哥哥,這怎麼好意思呀?我端著金主爸爸的架子讓你伺候了一頓飯,最後還沒花錢,下次一定讓我請好嗎?」
周酩遠斂了神色。
合著他剛才的舉動,都是在伺候爸爸?
出門時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雨。
舒鷂那件小外搭根本不禦寒,周酩遠把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舒鷂正好也從門口掃碼借了一把傘,撐起來舉到周酩遠頭頂。
這動作默契的。
舒鷂拍著周酩遠肩膀:「周酩遠,我們也太像真正的情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