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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曜像是還有話要說:「你……」
裴笑已經腦袋一熱,直接按了掛斷鍵。
太生氣了。太生氣了。
就算他脾氣好,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
主要是他覺得沒臉面對幾個孩子和老闆,辛辛苦苦準備那麼久,就快要出道了。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使一個躊躇滿志的人萬念俱灰。
儘管他跟池曜不熟,但他從池曜的所作所為之中不難發現他是個心胸狹隘的人,因為把他保存了二十幾年的珍貴的處男之身給破了,就要對他趕盡殺絕。
又不是他故意的,他也不想做這種賠本買賣啊!
裴笑兀自氣了半晌,去找老闆。
凌羽娛樂公司的老闆姓陳,老陳這人雖然對娛樂圈一竅不通,但是他運氣好,當初他的第一筆投資就是因為喜歡一本,看到沒錢拍電影,正在拉投資,於是他自掏腰包,摻了一股,結果當時那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冷題材電影大爆,給他賺回了十倍的收益。
老陳就發現,娛樂圈,來錢真快,爽呀。從此一打不可收拾。
裴笑硬著頭皮去找老陳,委婉地問:「陳總,您認識池家的人嗎?」
老陳問:「哪個池家啊?」
裴笑答:「就是池氏財團,做房產、建材和航運的那個……」
老陳笑了:「哈哈?怎麼你要介紹我認識啊?我不認識啊。什麼事啊?」
裴笑心拍亂跳,撒謊說:「我也不認識。也沒什麼事,就是我有個朋友得罪了池家的人,現在被針對了。讓我幫忙打聽打聽。您知道池曜嗎?」
老陳笑呵呵地說:「知道啊,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池家的太子爺嘛。不會你朋友得罪的就是他吧?那可慘了……」
裴笑已經不忍心聽下去了,糾結地問:「怎麼?」
老陳說:「得罪了他的人都挺慘的,不過一般人無緣無故的也不會開罪他吧?」
裴笑憂心忡忡地掛了電話,又去練習室。
幾個練習生還在抓緊訓練,裴笑知道他們每天都會自主練到起碼十二點。
晚死不如早死,裴笑想了想,索性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在娛樂圈的試煉場裡,這也不算是最殘忍的事,只是沒想到這還沒出道,就要給他們上第一課了。
裴笑進屋時心情凝重,幾個孩子也感覺出來了,裴笑關了錄音機,拍拍手,讓他們停下來:「我有件事要和你們說。」
大家都有種不祥的預感,面面相覷。
「裴哥,怎麼了嗎?」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啊,裴哥,你別這樣啊,有點嚇人啊。」
「我開始緊張了……」
裴笑嚴肅地說:「你們的出道舞台可能黃了。」
霎時間,練習室內陷入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像是消失了。
沒人笑得出來,只有少年的汗水從下頜滑落,砸在地板上,一滴一滴,發出微不足道的破碎的輕響。
練習室里只剩下裴笑沉穩的聲音:「我還在想辦法,給你們爭取機會,但可能能成,可能不能成,我無法保證。」
煎熬。
度秒如年。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雪晏輕聲問:「哥,發生了什麼事嗎?是不是有人使絆子啊?」
裴笑欲言又止,誠懇地說:「別胡思亂想,都是我的錯,我能力不足。」
說完,崔雪晏突然一個崩潰地大哭起來,哭得涕泗橫流。
本來團里的其他人也不好受,可他哭得太慘,大家趕緊安慰他:
「你看看我,我已經第二次出道失敗了,習慣就好。」
「別哭了,大不了不上電視,路演出道嘛。」
「媽的,你哭得我也有點想哭。」
裴笑特別能理解崔雪晏,這孩子長得好,出身不好,單親家庭,家裡窮,爸爸做工人。他在志願表上寫的就很直接,說進圈是為了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
裴笑送幾個孩子回宿舍,公司沒什麼錢,說是包吃包住,但是給他們租的宿舍當然沒多好,四十幾平的一室一廳,臥室擺兩張上下床湊合著睡,每個月發一千塊的生活補助。
一千塊錢,在S城這種一線城市能幹點啥啊?
裴笑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苦熬過,不過他很快就被資本主義腐化,有各位金主的大別墅住了。
大抵是他自己不乾淨,這人缺什麼就想要什麼,他希望儘可能地讓手下的孩子們可以乾乾淨淨地做人,他本來就髒,再髒點也不妨礙。
~~~
一夜難眠。
第二天一早,崔雪晏六點就醒了,其他隊友還在睡,他問:「我去給你們買早飯,要吃什麼?」
隊友隨便報了一下。
崔雪宴下樓,他昨天哭了大半晚上,又沒睡覺,今天眼睛又紅又腫,他蹲在路牙子邊上打了一通電話:「……餵?哥。」
電話那頭響起的正是池曜冷冰冰的聲音:「我剛晨練跑步回來,我要衝個澡,洗完澡再回你。」
崔雪晏「哦」了一聲,乖乖掛了電話。
池曜是個極其自律的人,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起床,晨練跑步一小時,沖澡,然後喝一杯黑咖啡或者紅茶,配一份西式早餐,一邊吃飯一邊看報,七點結束,開始工作。
像是機器人一樣精準,雷打不動。
崔雪晏知道是因為他是池曜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以前小時候天天被他哥一大早從床上挖起來,哭著一起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