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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受到傷害的那個人先給出下台階,先認錯服軟是道理?」林冬面色不悅,「你的外公外婆要倚老賣老就算了,你現在還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你真的是想要彌補蔣逍嗎,或者你只是為了你自己心裡舒服,呆在家裡舒服而想要一個『和諧溫馨』的環境?」
蔣琦睜大眼睛,啞口無言。
林冬臉色不妙地繼續說道:「如果你想要做的不是真正對蔣逍說句抱歉,而是希望通過一些微不足道的言行讓他變成你想要的弟弟,那這就根本不是彌補,而是一種自私又不切實際的干涉。」
蔣琦本來其實就是因為自己夾在中間感覺有些為難,有沒有其他人可以說這種家庭瑣事中難堪的一面,和林冬說只是曉得林冬這個人的脾氣是很好的,以期能夠從他那裡得到幾句安慰的話,就算是爛雞湯的套話也行,卻沒有想到林冬不僅沒給他什麼安慰,竟冷著神色毫不留情地將問題的核心抽絲剝繭說了出來,和平時的林冬判若兩人。
「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和你家裡的其他人又有什麼不同呢?他們要的是他們的面子和舒服,你要的也是你的面子的舒服,」林冬皺起眉毛認真地盯著蔣琦說,「直接要求蔣逍留學也好,都依舊是你們沒有真的站在蔣逍的角度想問題的結果。」
蔣琦完全怔住了。
林冬又說:「小逍才不難相處,他人好得不得了,至於為什麼他會在你們面前那樣,那就是你們的問題。」
「難道這麼多年來僅僅是這次你外公外婆鬧過來的這一件事嗎?肯定不止的。」林冬對蔣家的事情了解雖然不到事無巨細的程度,但怎麼都算是外人裡面最熟的那一個了,此時這樣反問蔣琦,他心裡有九成把握。
蔣琦無法否認。
多年累積下來的嫌隙的確不是一天兩天,一件事一塊牛排能夠妄圖消弭的。
「如果你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罵,錯罵了你的人不僅不認錯,還要你先給他台階下,你會怎麼想?你們真欺負人,合起伙來欺負小孩兒。」
林冬說到這裡已經情感帶入滿心不滿了。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說完以後怒吃兩個大草莓,還不忘用眼神望蔣琦身上掃射利刃。
蔣琦這人要比蔣逍幸運得多,從小在父母身邊成長,外公外婆又給了他足夠的關心與愛護。因此他即便是開始認識到蔣逍曾經的經歷有自己的一份虧欠,卻也無法真的做到感同身受。
蔣琦托腮嘆氣:「聽你這麼一說,我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了。」
林冬好賴沒把「你的確傻逼」這話說出來,暫且對蔣琦還懷有多年朋友的友愛之心。
蔣琦起身:「我去游一會兒,你要不要一起?」
一心煩就愛游泳是蔣琦多年來的習慣了。
林冬聞言裹緊了自己的外套說:「我感冒都沒好透呢,我不去。」
蔣琦自己走了,客廳里只剩下林冬一個人。
林冬心裡挺悶的。
如果他光是聽著蔣琦說這些事情就會這麼生氣和不悅,那麼作為當事人的蔣逍該多受傷多難受?
這麼一想,林冬的心裡就有些揪又有些酸。
他回頭朝樓梯那邊看,本來只是想朝著蔣逍的方向看一眼,卻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蔣逍站在樓梯口。
應該是剛出來吧?
林冬被他嚇一跳,不過見蔣逍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林冬便問:「你洗好澡了啊?」
蔣逍點頭,緩步從樓梯上下來。
「剛才在和我哥聊天嗎?」他問林冬。
「嗯。」
「聊什麼?剛才你說話的聲音有點響,是吵架了嗎?」蔣逍的步子停在了林冬的身前。
林冬不是很想在蔣逍面前重複這些問題,掩飾道:「沒有吵架,就隨便聊了點學校裡面的事情,可能我說得太高興了就聲音響了一點,你聽見什麼了?」後面半句林冬小心地問道。
蔣逍定定地看著林冬,見他神色有些緊張,須臾後蔣逍笑起來:「只是聽見你說話,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哦。」林冬放鬆下來,和蔣琦說了那些話,估計蔣琦今晚心情也不會好,在這裡呆著沒多少意思,林冬乾脆起身說,「那我要回去了,我去和你哥說一聲。」
林冬說著往蔣家後院那邊走。
蔣逍跟在他身後說:「我送你回去可以嗎?」
明明是要送人,但卻用了「可以嗎」這樣請求似的問句,林冬的情緒還沒從何蔣琦的對話中出來,敏感地又被蔣逍戳了下,哪裡還說得出拒絕的話,「當然好啊。」
他和蔣琦道了別,跟著蔣逍一塊兒到了蔣家的車庫。
車庫裡面停著三台車,兩人上了林冬最熟悉的那一輛車。
車開出車庫又開出小區,最後歸入夜晚熱鬧的車流之中。
「明天好像有颱風要來,據說很嚴重。」蔣逍開著車說,「今晚回去還要遛狗嗎?」
「要的。」林冬點頭,「那種大狗每天都得遛,不然拆家很麻煩的。」
「那明天晚上就不要下去了,不太安全。」蔣逍道。
林冬點了頭,沉默著還是覺得心裡的不舒服勁兒沒有緩過來,這麼一個體貼溫柔的弟弟怎麼會壞呢。
他猶猶豫豫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怎麼說,半晌一直到了自己快要下車之前才說:「小逍,我跟你說個事兒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