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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兮喘息困難,戚淑連忙給她撫背,雲蘇兮用手捂眼。
不消片刻,指縫溢出淚來。
她小聲哭起來。
像是多年積攢的濃瘡,猛然擠破,痛的人無法抵抗。
戚泠低頭手成拳抵著額,深呼吸,也是在壓抑著平復。
戚淑已經懵住,半個字都不敢說,被氣氛攝住。
吳嬸兒也是一樣,只不斷拍著雲蘇兮後背給她順氣。
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戚泠半點都忘不掉。
烙在腦子裡。
即便過去好多年,偶然夢醒,夢中還在做治療,還被戚雲威用那種眼神看著。
一身的冷汗。
找不到人說,壓死在心裡。
戚雲威,他爸,一直是他崇拜的人,一直像是榜樣標兵一樣存在在他心中。
小的時候,雲蘇兮喜歡揍他們兄妹兩個一點,戚雲威一直都很溫和,不會在家裡帶著領導的架子,在戚泠心裡,他爸是講理的,有什麼事情都喜歡好好說,絕不動粗。
這個房子,是戚雲威升官後分配到的,那時候戚泠有記憶了,戚淑還只是跟在他身後吐泡泡的小丫頭片子。大部分裝修好後,戚雲威老是問他想怎麼弄,籬笆外的花草,也是兩個人一起栽的,戚雲威對戚泠來說,絕大部分時候,是慈父。
他還能記起,戚淑在旁邊抱著鏟子,他抱著樹,他爸填土的時光。
回不去的舊時光。
他也知道戚雲威對他寄予的厚望。
可是,也知道,自己這樣,是走不了這條預設的人生路。
他需要開放的環境,不是封閉的,不是守舊的環境。
那樣他生存不下去。
他不想掩蓋,不想找個女人結婚了事。
即使被唾棄,他好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也是戚雲威從小教導給他的人生態度。
或許最諷刺的是,
教給他和想改變他這樣想法的,是同一個人。
和言禾一起後,戚泠樂觀了很多,覺得日子都發著光,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他回家有些時候也會設想怎麼告訴父母。
在千萬種設想中,在千萬種場面里。
唯一沒料到的是,戚雲威的態度。
第一次被軍棍打到醫院裡時,他喜歡沉默往窗子外望。
沉默著,慢慢也忘記不好的。
他一直覺得,只是開始,等他爸願意再看再了解的時候,他會接受的。
像是小時候一樣,最後只能對他搖頭無奈嘆息。
這兩分無賴痞氣就這樣養出來。
但是一動作,牽連滿背的疼,他又會想問,當時他是不是真的想打死他?
如果雲蘇兮沒來,他爸會不會,不停手?
滿腦子溫馨的回憶和鼻尖的消毒水味相抗,他不知道該怎麼想。
抑或哪種設想是對的。
他想過會磨很多年,像是他的同類一樣。
只要他父母還愛他,最後總是會妥協,況且,這又不是病。
但是,他父母真的愛他嗎,真的愛到能妥協嗎?
窗外的星星和樹木不會說話,不會給他答案。
等出院了,周末戚雲威再叫他回家,戚泠想著,是該好好談一談。
多麼天真的想法。
哪裡來的談一談。
戚雲威把宣傳冊推到他面前,告訴他一周去一次。
戚泠指尖顫抖。
是言禾嗎?不會想我找你們老師談一談吧?
就這麼稀鬆平常一句話,輕輕鬆鬆擊潰他。
他沒等來父母的為愛妥協,他首先妥協了,這是他的父母,他不能讓言禾受傷。
言禾,不是和他一種人,他已經為他做的夠多。
不該再為他聽閒言碎語,飽受噁心的輕蔑眼神。
戚泠不知道怎麼辦,戚雲威卻轉過身拒絕交流。
戚泠想,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噁心?
第一次進療養院,到出門,戚泠唯一想的是,言禾說的不錯,這不是病。
這種變態的治療辦法,不是治病的手段。
戚泠之後再也沒看過同性小黃|片,會吐。
控制不住。
等第三次去的時候,戚泠已經開始想反抗,想告訴言禾。
就算沒有父母怎麼樣,言禾又不會嫌棄他。
也只有言禾不會嫌棄他了吧。
最後一次進去,注射的藥物和上一次不一樣,他頭暈得很,生理又開始起反應。
他能清楚得感受到自己□□了,但是這不過是折磨的開始。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
醒來。
他全身光著。
不遠處站了個女孩。
長發披散,看不到臉,脖子下方青青紫紫一片吻痕。
是他偏愛在言禾身上糾纏的位置。
全身套著一件絲質的睡衣,勾出全身輪廓,沒內衣。
大腿根處隱約一片白污。
戚泠腦子已經轉不動了。
能思考成形的第一個念頭是,
言禾有潔癖啊!
第二個念頭是,
連言禾也不會要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讓人心疼的攻不是好攻~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好像算錯了章節,七十八章大結局,就是周二~~明天最後一塊回憶章~~這文被我拆分的框架怪怪的,像是解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