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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遠道:「我是雲涯的徒兒,師父讓我來,帶郡主去花會玩兒……」
夏暖一聽出去玩,眼神發亮,連連點頭:「好啊!」
花遠默然。
看著夏暖身形體貌,他實在覺得沒有十九歲這麼多,頂多……和他一般大。
夏暖笑起來,花遠扶額,這鐵定比他小啊!
花遠今早練功還沒到一半,就被雲涯捉住了,讓他帶夏暖出去玩一遭。雲涯絮絮叨叨又多說了些讓他注意的,譬如夏暖愛跑跳,讓他多看顧著,莫讓人撞著,夏暖愛吃小零食,遇到杭州有名的零嘴買給她,夏暖身體不知怎麼樣了,若是遇到頭疼……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三年來花遠恐怕至今都沒聽他師父吩咐得如此詳盡過。
霜河想跟著出去,讓夏暖擋著了,讓她自己休息就好。
言罷,夏暖蹦蹦跳跳著了一身桃粉色出門,像一隻翩翩蝴蝶般。
花遠失笑。頭一次見著比唐瑛更活潑的。
雲涯在迴廊後看著夏暖塞了包銀子給花遠揣著,率先輕快著步子出門去。
他從柱子後轉身出來,一手負在身後,肩背筆挺,唇邊沾染一點笑意,端是一副春水色。
轉身進了自己的主屋,也就是讓給夏暖住的那間。
左右看看,果真是快一貧如洗了去。
雲涯徑直走進去,將衣服理了理,從衣櫃裡抱出個小箱子,並不大,被他鎖著,他將那箱子抱著出門去,打開相鄰暫居的另一間屋,放在了衣櫃中。他環視四周,將大大小小的東西慢慢又收進那衣櫃中。卻並不鎖起來。
拿了把剪子,走到桃樹下,認真挑了幾枝發的好的,剪了下來。
裝在瓷瓶中蓄滿清水,抱進主屋中,夏暖昨日攀折的桃枝已經落了幾枚桃花,雲涯將瓶子換好,隨手剪了剪桃枝枝椏刺手處,才算好。
將多的桃枝和散落的桃花扔了。
迴轉頭看到床幔散了一半,可能是昨日雲涯不小心碰散的。
霜河身子不爽利,雲涯也沒喚她,將床幔系好,瞥見枕下露出一節紅繩。
看了一刻,雲涯伸手將那紅繩勾出。
入手冰涼,紅底白紋,圖案像極長河落日炊煙裊裊。
這是一枚金陵特有的雨花石。
他見過一次,最初去安陽王府找夏暖時,她拿著枚雨花石難過。
那一枚,是寧植送的。
這一枚……
雲涯菲薄的唇抿起。
半晌,雲涯捏著雨花石塞懷裡,抬步往霜河那處去。
花會上。
夏暖的精神頭著實好,看過這樣看那樣。花遠一路跟著,心裡又給夏暖降了兩年歲。
走過個把時辰,夏暖就累了,有些揉眼睛。
花遠見得會意,買定盛糕,上面合著時節沾了幾瓣桃花點綴,兩人尋了一處湖邊石凳坐著,花遠又去買了兩碗酸梅湯給她解渴,夏暖笑眯眯一一接過。石凳不矮,夏暖身形也不高,坐在上面晃蕩著雙腿,吃著糕點,看著瘦西湖,好不愜意。
吃著吃著,突然動作停了一下,回頭看了花遠一眼。
看得他一頭霧水:「怎麼了?」
夏暖笑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道:「總覺得,以前有人也帶我在石凳上吃過東西。」
花遠奇道:「京城護城河不是多的是石凳桃樹嗎,春日郡主該是出去過的。」
夏暖低頭:「我以往身子不太好,家裡人不太放我出門。」
花遠後知後覺想起雲涯囑咐,忙道:「想不起就別想了。」
夏暖:「記不起的,就是一些特別碎散的畫面罷。」
花遠見她面上失落,亦有幾分為雲涯不值,探詢道:「那郡主,是如何記得蕭大人和王爺的?」
夏暖:「開始不能見,後來能見了,慢慢會想起些事來。」
花遠:「那我師父,郡主您還……」
夏暖默然,低頭咬了口糕點。
夏暖抬頭看了眼西子湖畔,垂柳掩印,開口:「記不得,不過零星知道……」
猜到一些大概。這話卻咽下了。
夏暖不想說這個話頭了,轉而問了件自己關心的事:「話說,南姑姑說雲……」張口卻不知如何稱呼,生疏了不好,太過親切的她實在是……夏暖咬唇,「你師父,有一枚平安扣碧玉,是麼?」
花遠喝口酸梅湯,道:「是有,不過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夏暖好奇望向花遠,少年笑著道:「在師父手上,郡主想看問他就是。」
料想他師父也不會拒絕,不不,應當還會自己撩起袖子。
噠噠噠,急匆匆一個人影迎面而來。
花遠定睛一看,正是昨日不願見他的髮小唐瑛,又瞥夏暖一眼,心裡一個咯噔。
唐瑛看夏暖眼,直言:「你師父喜歡這種小姑娘!」
壞了壞了!
花遠拉扯著唐瑛低聲道:「瑛子,小聲點,不是你……」
唐瑛一把甩開他手,哼一聲,抿唇看著夏暖。
夏暖不知這姑娘的怒氣從何而來,後知後覺又吃了口糕點,瑛子本是來找花遠的茬,見著這一幕沖夏暖發火不得,只狠狠看花遠。
花遠小聲討饒:「我昨日要和你說你又不見我……」
唐瑛高聲:「那你現在就說,我姐姐昨天聽聞,可是又哭成了個淚人,那你說你師父這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