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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五回
寧植的事情,夏瑋思索再三還是告訴了夏暖,夏暖不敢置信,夏瑋本以為夏暖會喜笑顏開的纏著他,熟料夏暖卻出乎意料的沉默了。
雖則夏瑋不希望夏暖嫁到寧家,但是若這是夏暖意願,他會讓女兒如願的。
夏暖當時只說,要考慮一番。
夏瑋料想女兒家害羞,便是沒繼續這個話下去,而夏暖,衣袖中的手緊緊捏著,怎麼也放鬆不下來。
直到夏瑋離開,夏暖還是保持著一個姿勢,坐了良久。
窗外草長鶯飛,而她的心,卻是寒冬蕭瑟。
本來打算送給寧植的櫻桃就被擱置了,夏暖將櫻桃放到地窖里冰鎮著。近來夏暖喜愛一個人呆著,洵青也沒跟著,她從地窖出來就有些魂不守舍擇了一條小徑慢慢走,花園裡樹木繁多,她的身影更是掩映在樹叢之後。
主道上的侍女們嘰嘰喳喳,無一不是生活瑣事,左一句右一句的,雜亂得很。
「秋衣走了,聽聞虎子很傷心啊,王大娘想另給他選門親事,都被虎子給鬧沒了。」
夏暖的腳步一頓。
另一個人附和道:「是啊,成天都沒個笑臉,要不是王爺禁止下人宣揚這事,怕是早就替秋衣戴白布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虎子可是喜歡秋衣得緊啊,那時候……」
夏暖呼吸都緊了,她搖搖頭,不去想,快步走了。
直到聽不見侍女的對話,夏暖還有些怔怔,那些話好像就在她心裡徘徊,散不去。
夏暖難受得一路小跑回屋子裡,洵青被她這姿態嚇了一跳,連忙按住夏暖給她擦了擦汗,倒了一杯熱水給夏暖。
夏暖抱著熱水呆了好久,終是問了句:「虎子,還好嗎?」
洵青見得夏暖這模樣,心知夏暖必是聽到了些什麼,想了半天還是據實以告:「不怎麼樣。」
夏暖牽出個蒼白的笑:「爹說子玉哥想娶我。」
這兩件事一起說,洵青不得不沉默以對。
夏暖看著洵青的樣子,笑容不變,目光望向遠方:「洵青,吶,你說,我怎麼捨得拖累子玉哥……」
「郡主……」洵青嘆氣。
夏暖的臉洵青看不清,只是她捧著杯子的手微微顫著。
翌日,踏雲樓。
雲涯張張手,在一顆樹梢上醒來,隨意擇了片葉子含著。
他還剩兩件事情沒做,一件事是去提了死胖子審問,另一件則是帶夏暖那個愛哭鬼去上墳。審問可能他更加怒火攻心,而帶夏暖去上墳則或許會讓他更加手足無措。
雲涯癟癟嘴,想了半天,終是在生氣和無奈之間選擇了後者。正如死胖子所言,他娘早死了八百年了,再等幾日也無妨,而夏暖的事情,哭就哭吧,又死不了人。
雲涯將那片葉子扔掉,他娘的事情呢,他還沒想好怎麼面對。
安陽王府。
涼亭中,夏暖小心翼翼和寧植說著話,不時貪看著寧植的臉。
寧植拜訪這麼久了,夏暖終於見了他,寧植是鬆了口氣,而夏暖是有些酸澀可又擋不住內心的渴望,她想見寧植。
話題初初還聊得挺好,寧植撿了些京城的軼事給夏暖說,又道今上已經二十又六了,還沒有立後,大臣們又開始紛紛上奏則推崇起自家閨女的婦容婦德起來,夏立苦不堪言。
夏暖笑開來,夏立久不立後,滿朝文武皆是為了這事傷透腦筋,每每過一段時間便是會自發組織起來用奏摺炮轟夏立,夏立還沒那麼忙的時候,每每來看夏暖,皆是抱怨不堪。
「那陛下一定是說,」夏暖板起臉學夏立,「皇后乃是一國之母,怎可草率,愛卿們太操之過急矣。」
寧植失笑,伸手去刮夏暖鼻子:「也就你敢這麼說陛下了!」
夏暖吐舌頭,道:「是陛下自己不想娶嘛,怪誰,爹爹說大臣們為了這事情都快了解全京城閨秀的品行了。」
寧植看著夏暖笑得開懷,心中一動,低聲道:「我也到了娶妻的年紀,怎麼不見你這麼關心起來?」似是玩笑的一句話,不讓人多牴觸。
夏暖臉上的笑卻是消了。
「我怎麼不關心子玉哥了,我看……」
夏暖視線往下盯著桌子,故作輕鬆:「謝嫻姐就很好啊,京城中大家閨秀出嫁得晚,像謝嫻姐這樣沒定親的可沒幾個了。」
寧植輕皺眉,左手拉住右袖,將茶盞放下,笑言:「你表姐謝嫻是不錯,可我中意的不是她。」
夏暖心跳加快,不自主抬起頭來,發現寧植也在看著她,四目相對,竟是說不出話。
寧植看著夏暖,不自主微笑加深,用手撫了撫夏暖的發心,壓低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聽見,溫潤嗓子道:「別裝傻,小暖。」
夏暖徹底怔住。
她首先抬頭去看洵青。
洵青早就將周圍的侍女打發走了,只有她一人站在亭子外面,夏暖心中苦笑,洵青真是把什麼都想好了!可是她並不想面對這一切啊!
夏暖又吸了口氣,勉強笑著:「子玉哥,我沒裝傻吶。」
寧植失笑:「是啊,是真傻。」
夏暖:……
夏暖找不到話說了,將手中的杯子捏的死緊,忽然想到了冰窖中那一籃子櫻桃,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子玉哥,我上次摘了……」
「我就喜歡傻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