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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闌噗嗤笑了,擺擺手:「讓你家侍衛陪你出去走一遭吧,忙了一天,姑姑我要睡了。」
夏暖:「南姑姑你最好了。」
南夜闌摸摸夏暖的頭,道:「若是頭疼了就別往深處想,去吧。」
南夜闌看著夏暖跳脫的身影,不由嘆一聲,老了。
夏暖特特換了身衣服,今年小爹給她準備了幾大箱的衣裳,出來挑了幾件精細的,她取了一身淡粉色印天荷花蜀繡曲裾深衣,三層曲裾層疊,勾勒得身形玲瓏恰當。自從醒後,夏暖的眼睛恐怕是被毒傷了,不如以往好,看遠處有些模糊,爹和小爹也不讓她做刺繡,她成日有些無趣。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定是要多走走的,
夏暖穿戴好,去敲侍衛楊易的門,讓他陪著。
楊易話不多,入王府也不久,素日不怎麼見,但做事極妥帖周到。走前楊易還是將夏暖的帷帽拿上了。
夏暖走走停停,歡喜的一蹦一跳。
像是一隻粉色的蝶。
路過一個捏麵人的手藝人小攤子。夏暖看著。
「老伯,我要個兔子。」夏暖道。
「好勒,十文。」
楊易正要掏錢,突然竄出個少年道:「錢伯,你又坑外來人,平日不是只要八文麼?!」
那老伯有些掛不住臉,道:「明日花會,不許老伯我漲價啊!」
少年和那老伯爭執許久,老伯面紅,最終還是只要了夏暖八文。
夏暖看著新奇,待少年爭執罷,好笑道:「謝謝公子,想不到江南人這麼好。」
花遠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沒什麼,這錢伯素來坑人些,上次瑛子……我就是有些看不過。」
夏暖咧嘴笑,梨渦浮現,道:「還是謝謝公子。」
花遠一掃夏暖衣飾,又聽得是一口周正的官話,故問:「姑娘是京中特意來看花會的麼?」
夏暖搖頭:「我是來尋人的,不過,聽你們方才的話,明日是有花會嗎?」
花遠點頭:「是,萬芳流落起源杭州,每年會在西子湖畔辦一場花會,若是有看上植株的可直接買回家,故而京城中每年也會來些人。」
夏暖點頭,道:「真是謝謝你,不如我請你……」
請什麼就讓夏暖犯了難,若是初初見面就要請人用飯,未免有些唐突,花遠顯見是也想到了這些,暗暗使壞靜等著夏暖下文,奈何夏暖支吾半晌就只能看著花遠。
花遠不由笑起來,面容俊朗,有種專屬少年的明快。
夏暖看著他臉,心驀然一動,道:「公子用劍?」
花遠一愣,道:「你怎麼知道?」
夏暖搖頭:「只是覺得是,隨口一問。」
花遠驀然一拍腦袋,道:「我師父還等著我買米回去,姑娘,就此別過了,有緣再會。」
邊說邊揮手往外走,夏暖也沖他揮揮手,笑著送走他。
夏暖對花遠有種迷濛的熟悉感,但若是真要說,倒是說不出來。
夏暖想想,就將此事扔腦後去。
花遠買完米回去,雲涯已經在候著。
雲涯:「青娘等你許久,說是你定是在哪處勾搭上小姑娘走不動路。」
青娘是廚娘,素日裡只來做飯,掃灑的事情還是雲涯和花遠自己做。
花遠將米放下,一路小跑累的直喘氣,雲涯好笑將米袋接過,往廚房提去。
花遠跟在雲涯身後,抹了把額上的汗,道:「師父您別說,我還真遇到了個小姑娘,還是京城來的,身上穿的可是貢緞,過年的時候水南姐說去年蜀地收成不好,蜀錦也只得幾匹,為我尋不到,她身上穿的就是瑛子念叨的雲雪緞,那一身衣服的繡工也是精巧極了。」
雲涯不甚在意:「可能是哪個京官的女兒來看花會的。」
花遠道:「她說是來尋人的,恐怕有親戚在杭州罷。」
雲涯:「我還以為你看姑娘就只看容貌,想不到也有觀察這麼細緻的時候。」
花遠一哽,道:「主要是衣飾太出挑,容不得忽視,長相倒是……挺清秀的,笑起來有個酒窩,挺可愛。」花遠跑到雲涯前方食指戳著自己右頰面示意。
雲涯步伐一頓,眼睫微閃。
片刻後,又是一派風輕雲淡道:「你明日和瑛子約好了麼?」
花遠被這話勾遠了神思,開始絮絮叨叨起來明日花會的事情。
雲涯腦中卻怎麼也抹不掉有酒窩那句話。
將米搬到廚房後,走出來,雲涯驀然問:「那姑娘多大啊?」
「哈?」花遠一愣。
「今日你撞見的那個京城的姑娘。」雲涯道。
「哦~大抵,十四五罷,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
雲涯眉目一松,在身側捏緊的手又鬆開,略微有些刺痛,竟是不知覺指甲陷進了肉里。雲涯覺著自己好笑,但是又笑不出。
翌日。
雲涯早上起來練劍,走到樹邊上,發現桃花已然開滿了樹,心裡說不上的悵然,一連舞了三種不同的劍譜才覺得好些。
他將劍插入地上,手撐在劍柄上閉眼。
鼻息間滿是桃花香味。
口中卻微微的澀。
再睜眼,已是深紅了眼眶。
一身汗濕,風吹帶冷。
雲涯沐浴一番,正待束髮,花遠在他門前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