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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東抿唇:「恩,這是我最怕的。」
「可是,可是……」夏暖惶惶不信。
「郡主,你可知,有些人,受死比受辱容易?」
夏暖呆愣住,回神,猛然咳嗽一陣,洵青趕忙上前給她拍背,瞪著水東。
水東頂著這眼神不管不顧道:「阿雲和陛下一道長大,為陛下出生入死多少次,我們知道的事情,陛下必定也知道,可還是這樣做了,阿雲定是寒了心,我看著阿雲那個反應,郡主,我真的沒有辦法。
「郡主,我求你了,你去勸勸阿雲罷,接下公主那道旨意罷,都當我對不住您好麼,可現在除了你,我真想不到第二個人能勸得動他。」
夏暖心像在滾油里過了一道,木然接口:「我去勸他?」
水東點頭,正要說話,洵青終是看不下去了,劈頭蓋臉就罵:「你們要點臉好不好,我家郡主是欠你們的了還是天生就該受你們的氣啊!」
洵青:「我家郡主統共就這麼點日子數著了,太醫說了多少次不能動火不能傷心,雲大人還偏把郡主帶出來替他挑媳婦,這也就不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家郡主心上的是誰麼,我才要求你們才是,不要再折騰郡主了,讓我家郡主多活幾天舒心日子罷!你們雲大人還是我家郡主三年前救下來的呢,早知道是這份孽緣他怎麼早不去死啊!!」
夏暖沒料得洵青反應這麼大,可拉著洵青一看,她眼眶盡紅,夏暖忍不下心呵斥,只柔柔拉了洵青袖子道:「洵青、洵青,別這樣。」
「郡主!我們走,我們回府罷。」洵青咬牙道。
水東被洵青罵的話都說不出,兀自低著頭,不走卻也沒有出口反駁。
夏暖喝口水,洵青給她順了順氣,她想了良久,半天終於弱弱開口道:「這要求,恐怕我做不到了。」
水東抬頭看夏暖一眼,儘是懇切。
夏暖心又一堵,難耐道:「我、我怕勸著勸著太難受又吐血,我要儘量活下去的,若是雲大哥真……我……」
夏暖這句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咳,最後晦澀不明道了句:「我只能勸他不要抗旨。」
夏暖大口喘氣,額上開始浮虛汗,心律動不齊,真是,好苦。
夏暖起身,沒再說話就往外走了,水東將茶喝了,只覺這番話說的忒不是東西些。可他,直覺雲涯就是會抗旨不尊。
走出茶樓,洵青才咬牙小聲道:「郡主你別聽水東那廝胡說,就算是、就算是雲大人抗旨也沒有性命之憂的。」
夏暖輕皺眉眼:「你如何得知?」
洵青嘆口氣:「郡主,雲大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弱勢的,他一個孤兒能在朝堂說的上話,能進出御書房,本身就是就是……」洵青看了眼周圍人流如潮,壓低了聲音,「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了,雲大人有他自己的倚仗,陛下殺不了他。」
夏暖睜大眼睛,兀自思量一番兩人遇到之後的事情,也咂摸出點點異常之處,夏暖不再多問,直到兩人回了府,夏暖到了她的房間才拉著洵青問:「你把你知道的說清楚點兒~」
洵青低頭:「都是早年我還沒來的時候聽樓里的老人提過,踏雲樓雖說是皇陵,可守著踏雲樓的人都、不是簡單人物,他們還會替朝堂做些不能見光的勾當,而且,您不是聽他們說什麼堂主副堂主麼,你想想,若真是踏雲樓,為什麼不是樓主?」
洵青瞧著夏暖臉色接口道:「他們好像是一個叫青燕堂的組織,我只知道青燕歷代就沒有做錯事被斬了的堂主,其餘的,我也不甚是清楚,不過,如果郡主回去問王爺和蕭爺,定是會清楚的。」
夏暖定了定神,點點頭:「我知曉了,不用再說。」
洵青有些近乎哀求道:「郡主,別去管這些事了好不好,別答應水東的話。」
夏暖伸手摸了摸洵青的頰面,淺笑道:「這麼些年,我這身子倒是難為你操心了,我真是有些……」
洵青抓著夏暖的手,是一雙不知疾苦的柔軟溫潤,她低著頭:「郡主哪裡的話,我的命都是您給的,我從來沒忘記當初您的恩典。」
夏暖笑的越發澀了:「可是,洵青,我這一輩子這樣短,我從來沒有過什麼特別想護著的人,小爹常張狂言,我要什麼都可以,恰好我還有點家世,我、我有些捨不得、捨不得他被這樣各方傾軋……」
洵青銀牙咬碎,近乎從喉頭奔涌而出的嘶吼:「郡主你何苦這番,為何不乾脆和雲大人一起罷了,您金枝玉葉有什麼配不上他的,就算是只得朝夕相處,您走後還有王爺護著他,他身份本就是不好娶大夏貴女,郡主你方方面面替他考量,可曾為自己考量過什麼?」
夏暖手抖了抖,洵青這番話,竟是說出所有的不甘屈從。
夏暖嘆氣,再也笑不出,只轉過頭一個字一個字咬著:「可是我自小習聖賢書,欲立君子品,我這身子也沒多少盼頭,若我還有十幾二十年活頭,我也就遂了這點私心罷,可是好洵青,我命數已盡,現在,每為私心考量都要傷及他人,我走了一乾二淨,他還有那麼久塵世年月,豈不是作孽?」
洵青索性不管不顧:「你放著雲大人這般,還不是耽誤人家,當年王爺取了王妃,可曾是有好結果?」
夏暖看著洵青的淚目,心口紛繁,只不斷複述道:「好洵青,讓我靜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