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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涯點頭,算是默認了。
「那,額,雲……你來找我聊什麼?」夏暖努力一陣還是放棄了直白的稱謂。
雲涯終於端正了一番容色,把原本抱胸的手臂放下,正式回覆:「三年前你救了我,這幾日我打探了下,想來當時你只是順手救了我,不過……我素來知恩圖報,雖則你像什麼都有了,我還是想為你做一件事報答你。」
「你……」雲涯把夏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衣料是上好桑蠶絲面,皮膚白皙,丹水杏眼也俏麗,隱在衣服下的那顆寶石更是價值難以估計,心上人是寧家有為的後輩寧植,爹又權勢不弱,有蕭羽這個金主撐腰……
雲涯懊惱著終是道:「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夏暖萬是沒想到雲涯找自己是為了這件事,被這悚然的出場方式提起的心慢慢放下,聽得雲涯此番說,低垂了眉眼。
夏暖將雨花石攥緊,苦笑:「我要的,你辦不到。」
雲涯自覺被低看一眼,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你不說怎麼知道我辦不到?」
夏暖見雲涯如斯篤定,賭氣任性張口:「我要壽與天齊,活上千百年你能辦到嗎?」
雲涯嘴角一抽:「辦不到,換一個。」
夏暖看著雲涯被為難的神色,笑了,自覺理虧。
放緩了口氣:「如此,真的就沒什麼了。」
雲涯不語,又抱臂看著夏暖,非要等她說出個所以然。
夏暖有些尷尬,問:「不能就算了嗎,當我沒救過你就好了。」
雲涯深吸口氣,道:「你可知救過我的有幾個?」
夏暖搖頭。
雲涯勾唇笑,臉上似是開出一朵明艷的花來:「目前為止,只有兩個,我向來恩怨分明,不欠人什麼,所以,早日還了你的恩情我心裡好受些,免得日後你爹……反正,皇族人的恩情,是更不能欠。」
夏暖被雲涯容色所惑,有些痴痴看著他眉角眼梢。
雲涯蹙眉,不喜這種打量,咳一聲,厚著臉小聲道:「當然也不能以身相許……」
說完就後悔了,想了想寧植那張臉,心中不由鄙夷自己。
狀似不經意看一眼周圍,耳尖淬上些紅。
夏暖忽然還真想到一件事情來。
「我的侍女,秋衣怎麼了,大……額,你能打聽嗎?」
雲涯還真的知道,這幾日他簡直把夏暖的老底都要翻了過來,不敢置信夏暖只是單純的一個小姑娘,於是又翻來倒去查好幾遍,青燕的人近來都說他迷上郡主了,可是夏暖的底子真是沒什麼好查的,太無趣了。一句話就能寫完。
雲涯不死心又將夏暖身邊的人查了個透徹,最後終於不得不承認:
當時夏暖的出現,簡直就可以歸類到自己的好運里。
雲涯凝聲,皺著眉為難,小聲問了句:「你,愛哭嗎?」
夏暖愣愣,回想一遍,不確定答:「應該,不算罷。」
雲涯又躑躅一會,終還是據實以告:「染了瘟疫,熬了幾天,死了。」
夏暖怔怔看著雲涯。
雲涯心裡剛想讚嘆夏暖確實是個實誠的,夏暖就哭了,也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大顆大顆的眼淚直掉,直直看著雲涯。
雲涯咬著牙硬著頭皮勸:「生死有命嘛。」
勸完夏暖就開始抽泣,用手捂嘴,聲音壓得低低,也不拿手去抹淚。
雲涯決定再嘗試一次:「人終歸都是要死的。」
夏暖哭出了聲,雖則也是壓抑著,明顯是比方才傷心了。
雲涯:……
夏暖搖頭,抽泣著:「是我,不好。」
雲涯看著她這樣哭,一瞬心情也複雜起來,心中念了幾遍救命恩人,梗著脖子上去撫了撫夏暖的背脊,僵硬著半算是攏著夏暖,低聲道:「別哭了。」
夏暖此刻傷心難耐,拉住雲涯的衣服,將臉虛埋在雲涯的腰際,眼早就看不清了,可是心裡更是難受。
雲涯整個人都不好了,應付不來,全身僵硬。
「我偏要下去,是我害了她。」
秋衣那麼康健,若是沒有她……應該能活到老。
夏暖蹙眉,淚跟著落,不值得啊……
雲涯嘆了口氣,道:「是流民害死她的,你又沒有瘟疫。」
夏暖搖頭,卻不多說話了。
雲涯本著好事做到底的心,一言不發任由夏暖哭了好久,沉默著給夏暖把眼淚也擦了,終於等到夏暖收了淚,他一身衣裳也濕的差不多,雲涯忍著不去看自己身上。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夏暖搖頭,仰面睜著眼看雲涯,懇求著:「大人你功夫這麼好,能帶我出去給秋衣墳頭上個香嗎?」
雲涯額角又抽了抽:「如果,時機把握得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夏暖自覺有些過分,低下頭。
雲涯認真思考了會,問:「你平素午休的時候會有人守著嗎?」
夏暖點頭:「有洵青,不過若是她要去給我拿藥就沒人守在內間。」
雲涯道:「那行,我近來忙,也說不準哪天有空,我有空了自會帶你去。不過,瘟疫至今無解,我只能保證帶你去墳頭。」
夏暖感激點頭,啞聲道:「謝謝大人。」
雲涯失笑,忽然問:「你不怕我賣了你?」
夏暖愣愣:「可是你救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