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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涯無言想了片刻,點了點頭道:「行,拉繩,走罷。」
少年看著單薄,行走的過程中倒是還利落,雲涯先下去,緊跟著青燕的人,最後是那青年,山上留了一個青燕的人看著繩子,這路果然很陡,時不時就會踩滑,走到一半,雲涯的額上就滲出一層汗來,更不消說其餘的人。
快要看清下方了,雲涯隱約看到有人在動,他壓低聲音道:「小鬼,先別動。」
那少年聽話不動。
雲涯眯了眯眼,估量一番,手上肌理賁起,腳踏著崖壁飛身往前跳下,堪堪錯過少年,回手甩出鞭子一卷繩子,上方人一瞬被繩子帶離崖壁,除了少年和青年要手慌腳亂一點,青燕的人倒是輕鬆應付。
雲涯順著繩子慢慢往下,這段路已經好很多了,接近山腳就越是平緩,下方有零散巡邏的人,雲涯兩枚暗器扔出,兩人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下了。雲涯落地,抬腳將屍體翻過來,才死沒多久,但是雲涯看著這人臉色,顯見也是染了病。
這城裡面,恐怕沒病的人不多。
他吹了一聲哨子,上方人慢慢往下移動,少年下來就看到兩具屍體,臉色一白,也忍住沒說什麼,只用手擦了擦額上長流不止的汗水。
雲涯叫來青燕的人,帶了一人去開城門,其餘兩人去殺叛軍頭目,還剩一人去看看藥倉和糧倉在什麼位置。
至於少年和青年,雲涯道:「你們不怕死就找地方躲著,怕死的話順著繩子爬上去罷。」
說完也不理會他們,眾人四散開始做自己的任務。
雲涯和另一人運輕功在街道小巷穿梭著,身輕如燕。
「堂主,怕是城門有很多人。」那人道。
雲涯道:「見機行事。」
一到城門處,果然,巡夜的人都集中在此處。
城牆的人都有弓箭,粗略看了一會,不時有人咳嗽,果然,還是染了病。
他們幾乎不下來,雲涯咂摸了半晌,終是在換班的時候悄悄殺了一個,看著屍體黑色的指甲,雲涯毫無停滯的從他手中拿過那把弓箭。
跟來的人一驚,道:「堂主我來罷!」
雲涯一腳踹開即將撲到弓箭上的那人,道:「滾,別給老子添事兒。」
那人灰撲撲爬起來,拍拍自己的衣角看著雲涯,雲涯道:「我在底下開道,你往上面去,不必留活口。」
言罷拉弓,眯眼,一霎放箭,石砌的樓梯上哨兵應聲而倒。
第二箭第三箭連發,一側的石梯上瞬間清出一條路來。跟來的人瞬間往上而去,石梯上不時有新的人冒出,雲涯拉滿的弓總是在下一瞬就放箭,那人有驚無險上了城牆,見此,雲涯不再專注於石梯,開始將箭對準城牆上能看清的敵軍,箭還沒射出,城牆上忽然閃出一陣青色的煙霧。
雲涯撇撇嘴,扔下了弓箭,抽出佩劍,從衣服里掏出顆丹藥吃了,直直往城牆上去。
不出雲涯所料,毒雖然厲害,可是城牆上太通風了些,死傷沒有想像中多,這些人的武力很低,加上又染了病,若非這城牆的天然屏障,絕不可能守到這麼久。沒多久就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戮,雲涯一身黑衣黏糊糊,全是他人的血濺上來的。
「堂主,差不多了,我下去開城門。」那人道。
雲涯點頭。
待那人下去了之後,雲涯任意從一具屍體上拿過弓箭,拿出腰間的煙火綁在箭頭之上,點燃對著天空射出,一蓬紅色的煙火不合時宜出現在城牆頭。
雲涯站在城牆之上,不時放出幾箭射殺零散趕到救援城門的人。一身黑色勁衣裹挾,朔風呼呼吹著他的發,他就像是和城牆融為了一體,筆挺立在城頭。
半個時辰都不到,水東帶著人來了,雲涯聽著耳際馬蹄滾滾,放下了箭,終是鬆了口氣。
他扔開弓箭,歪頭活動一下筋骨,抬頭看了看天空,銀月如盤。
雲涯攤開手,手上有些零散的傷口,是弓身打磨不好被支出來的竹籤磨破的,拉弓用力大,手心還有些碎散的竹籤刺在肉中。被帶疫症的人摸過的,弓。
雲涯淺笑,眼下的那顆淚痣被四周燃起的火把照的胭紅,手背往胸前蹭了蹭,隔著衣摸著了那枚平安扣。
他忽然有點想夏暖了,想著那一雙不諳世事的乾淨眼眸。
雲涯提起劍往下走去,劍尖血落如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yy小天使支持~
好久沒描寫過場景了,就寫了個爽,不過大段的場景確實有點裝hhh~
還是回到題目,天地為熔爐,眾生皆煎熬~
☆、天地為熔爐·終回
水東要瘋了,在門外走來走去,想找個人罵一頓解氣,偏生最該罵的那個人正在屋子裡泡著藥浴。
他們幾人都沒事情,就雲涯的手破了口,他還不說,還臨到回城之後漫不經心說出來!!!漫不經心啊!!!
雲涯聽著外面走來走去的聲音,有些失笑,他知道那是水東在外面無處發瘋,憋的。
雲涯舒口氣,浸在木桶藥浴中,手上已經處理過了。被白紗布層層裹起來了,烏黑的藥汁漫過胸口,被熱氣蒸得熱乎乎,雲涯呼氣。
墨發四散在水中,雲涯仰面將背靠在木桶上,他雙眼有些失神看著橫樑木,放空心思覺得疲累,什麼都不願意想。
起身的時候,水已經有些微涼,雲涯拿起屏風上搭著的一件白袍,隨意裹在身上,他低頭看了看露出的皮膚,上面爬滿了大小不一的疤痕,有些他記得,有些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