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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東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水南說阿雲你不必急,這種事得看緣分。」
雲涯:「緣分個鬼,還不趕快把那身衣服扒給我,把這裡的事了了。」
「你真要去,忍得了?」水東躑躅。
雲涯翻個白眼:「那現在你有閒工夫去嚴刑逼供?」
城北。靠近北門。
煙雨閣二樓,一女子著一身曲裾深衣,煙青色的料子上繡著一朵又一朵芙蓉富麗,粉色的線針腳細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她微微地低了頭,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丹水杏眼俏麗,淡紅的唇潤澤,手中捧著一隻骨瓷的竹節狀杯子,杯子上方蒸騰起一層又一層裊娜水汽。
夏暖已經有三年沒出過安陽王府了,今年她的身體也不怎麼好,可是爹和小爹似乎對她寬容了很多,竟然應下了她出來踏春的願求。想到此處,夏暖臉上有些愣怔,隨即又帶出個淡薄的笑。
她不再想這些,視線落下護城河的另一側,另一側靠近城門的方向倒是少了幾分雅致,滿是佝僂的人群,著裝破爛,就算有些著裝正式的人也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一粉衣靚麗女子盈盈立在城門處,身旁的家丁忙的火熱,她從容不迫指揮著下人發放食物,乞食的白丁接過食物都雙手合十躬身,真心向她道一聲謝。那女子從容不迫,一一淡笑著回應。
那是夏暖的表姐謝嫻,夏暖現在外祖父是當朝右相,而謝家也是朝中出名的中流砥柱。今年饑荒,流民進京,作為朝中重臣,謝家也在盡一份綿薄之力。
夏暖低低咳嗽兩聲,看著在一旁忙碌的秋衣,問道:「洵青什麼時候會回來啊?」
秋衣回:「洵青姐用輕功往返應該很快的,畢竟只是去蕭爺的鋪子拿藥。」
夏暖點點頭。
夏暖再往窗外看去,樓下白布上硃砂寫就的大字清晰明白,一婦人抱著孩子在乞討,她孩子發燒了,急需銀錢。夏暖看她的打扮,想必是才入京的流民。
夏暖想了想,問秋衣:「帶了銀子嗎?」
秋衣不解,點點頭。
夏暖笑起來,指了指下面道:「你看,謝姐姐也快完了,我們下去罷。」
秋衣一頭霧水,直覺頓了頓才說:「可是洵青姐還沒有……」
夏暖此刻拉住秋衣的胳膊搖一搖,撒嬌道:「好秋衣,城內沒事的啦,我們先下去罷,謝姐姐那兒也有些護衛呢!」
夏暖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秋衣無力抵抗,一陣哀嚎之下,還是敗給了夏暖的撒嬌功力,妥協了。
秦楚館。
二樓,滿臉橫肉的男人笑嘻嘻在身邊的雲涯身上掐了一把。紅衣美人低頭一笑,那嫣紅的薄唇抿起,眼角微翹的眸子低垂,纖長的睫毛輕顫,橫肉男頓時嘟起滿嘴油光的嘴巴想要一親芳澤,被雲涯一手綿軟力道推開,另一隻手則攥得死緊收在背後,青筋畢現。
雲涯咬著牙低聲道:「回答我呀……」
橫肉男被雲涯看似嬌嗔的一眼撩撥的渾身發熱,不由嚷著:「還不是我家駙馬讓去的,問那麼早的事情幹什麼,那女的都不知道死了百八十年了,而且她是女的,你是男的,哪裡有可比性,來,讓爺親親……」
早死了八百年……對於這樣的用句,雲涯心沉了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覆,他倒是慢慢咧嘴笑開,終是暢快去推橫肉男,橫肉男早見慣了這種欲拒還迎,反而湊上前,熟料這一下和前面的輕柔完全不一樣,橫肉男被猛推到一邊去,他正想發火,誰知雲涯起身開始脫衣服,橫肉男一怔,臉上露出猥瑣的獰笑來。
雲涯亦是笑著脫掉那身火色的衣裳,月白的中衣露出,不徐不疾笑著慢慢挽著袖子,橫肉男看他這樣,笑嘻嘻道:「該脫就要脫徹底嘛,你這樣……」
話還沒說完,雲涯掄起一拳就打到那張肥臉上:「給點顏色還給老子開染坊起來!」
橫肉男一口血吐出,這一拳打掉了他兩顆門牙,他蜷縮地上哀嚎不斷。
雲涯的手不見停頓,一拳又一拳下去,邊打邊罵:「我一個大男人你也下得去嘴!」
打得不過癮,下腳踹。
橫肉男除了尖叫哀嚎完全受不住雲涯的力道,最後一腳下去,整個人暈死過去,雲涯甩甩手,撿起那身滿是刺鼻香味的頭牌衣裳擦了擦手,嫌棄扔到死胖子邊上。
水千和水東聽到了動靜推門走了進來,水千將雲涯的外袍遞給他,又看了看地上昏死過去的胖子,問:「這人怎麼辦?」
雲涯慢條斯理穿衣,頭也不抬:「扔踏雲樓牢房裡,什麼時候空閒了再來審問。」
水千點頭,道:「水北來了。」
雲涯穿衣的動作一滯,隨即問:「何事?」
「流民有些反常,北門口有些異動,馬上就是開門放人進來的時刻了。」
雲涯嘆口氣道:「真算起來,又不是我的事。」
「可是探子說安陽王郡主、謝家嫡女還有寧家寧植都在那一塊,若是衝撞了,怕是疫病不易控制。」水千繼續說。
雲涯不復說話,工整將衣服穿好,對著邊料的蓮花紋嫌棄耷拉下嘴角。
「帶了幾個人?」
水東回:「十幾個,在樓下。」
雲涯拿起自己的劍,言:「距離開城門還有一刻,運輕功從屋頂走罷。」
說完徑直從窗外躍去,水千水東緊跟其後,雲涯只顧著自己走,水東倒是衝著樓下的水北招呼了一下,便是也緊跟著雲涯縱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