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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涯緩緩點了點頭。
蕭羽拍了拍衣服,漫不經心道:「那次落水,你沒出去。」說完轉身就走了。
雲涯越發摸不准蕭羽的態度。
趕著路好歹在正午回了王府,夏瑋的臉色陰沉的得可以滴水,尤復禮早就在王府候著了,見著夏暖被抱回來就進去給她把脈。蕭羽累的坐在外間喝茶,時不時神色恍惚。
夏瑋怒道:「簡直是胡鬧,她醒了一定要好好的教導一頓。」
蕭羽覷夏瑋眼:「算了罷。」
夏瑋睜圓了眼:「算什麼算,這樣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雲涯那小子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
蕭羽捏了捏額角,也沒好氣:「發什麼瘋,關雲涯又什麼事?」
「要不是他帶小暖出去,能遇上這些事兒?他還真看得起自己了?」夏瑋寸步不讓。
蕭羽冷聲冷氣:「呆會小暖醒了你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我過會跟你說個事。」
夏瑋不依:「萬一下次還這樣呢?」
蕭羽火氣也上來了,啪的一聲把茶杯往夏瑋臉上一甩:「□□大爺,女兒都這樣了,有多久的活頭,你罵鬼啊!」
夏瑋躲過了茶杯,可茶水也澆了他一臉,他火氣更重,正要罵人,一抬頭就看到蕭羽紅著眼眶氣的上氣不接下氣喘著,驀然就平靜了,夏瑋拿袖子擦一把臉上的茶水,走過去拍了拍蕭羽的背,口氣帶了幾絲討好:「彆氣了,我不說她,好了罷。」
蕭羽閉眼,別過頭,暗自生氣,夏瑋則抱著他不鬆手。
尤復禮出來了,蕭羽和夏瑋幾步上前,尤復禮一時竟是默了,夏瑋額頭一跳:「怎麼了?」
尤復禮斟酌好久才道:「王爺,這毒壓不住了。」
夏瑋:「什麼叫壓不住?」
尤復禮:「藥不能再重了,再重郡主的身子也受不了,這毒,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引出來的,郡主身子弱太重的藥用了虧身不能長用,老朽無能,真的壓不下。」
夏瑋臉色驚詫無比,蕭羽蒼白著唇小聲接了下句:「壓不下會怎麼樣?」
尤復禮嘆氣:「郡主可能會時不時吐血,還,命不久矣,前段時間用的藥太重了,這次不能用這種自傷八百損敵一千的法子,否則單是猛藥就可能……老朽會派徒兒時不時用針法給郡主壓毒,其餘的……」
夏瑋聲音發顫:「其餘的怎樣?」
「其餘的,都看造化。」
夏瑋久久無聲,蕭羽倒是還鎮定,勉強笑了笑:「勞煩太醫了,我這就找人送您回去,陛下那兒我們會去說,可能以後要您少去太醫院了。」是要尤復禮專為夏暖守著了。
尤復禮擺了擺手:「那樣老朽還落得輕鬆,蕭大人客氣。」
蕭羽忙送著尤復禮走了,留下夏瑋有些呆愣愣,過了好久才慢慢坐下。剛才蕭羽說的沒多久活頭,竟是說中了。
夏暖過一會醒了,神色有些呆滯,夏瑋在外間看了女兒一眼,竟是不敢挪動半分,看了會,失魂落魄走了,也沒進去。
蕭羽回來找了他半天,最終在書房找到人了,夏瑋將自己關在書房,坐在一副字面前,字是很多年前提的,是普渡寺主持寫的,是愛憎苦三個字,一掛許多年。
蕭羽坐在夏瑋旁邊,關切道:「哥,你還好吧?」
夏瑋聲音有些干啞:「尚可。」頓了頓,「今天你去發生什麼了?」
蕭羽口吻平靜:「我本來想罵她一頓,她一見我就嚎啕大哭,我還以為誰欺負了她,結果……」蕭羽聲音有些哽咽,咽口口水還是繼續,「結果小暖抱著我說,她不想死,想多活幾年。」
夏瑋又沒聲音了,單手捂著眼,呼吸急促,只點了點頭。
又過了好久,才問:「為什麼她突然這麼說?」
蕭羽苦笑,是了,平日的小暖,是鎮定的,是溫柔的,從來也不給人添麻煩也不會說這些無用的話。所以好不易說出來一次,讓人這麼酸澀麼?
「哦,還有一句,她說她是喜歡他的,我猜是雲涯對她說了什麼愛慕的話,被拒絕了罷。」
夏瑋聲音帶了點怒氣:「雲涯是什麼東西,也配覬覦我的女兒?」
蕭羽舔舔嘴唇:「你知不知道,她怎麼對雲涯說拒絕寧植的,小暖說,她生不了孩子,不願意去受氣。」
夏瑋:「簡直胡說八道,她要真喜歡寧植,嫁過去我也不會讓她受這種苦,老子的女兒都不好,留鬼的後生屁的孩子。」
蕭羽這才接口:「旁的且不論,雲涯這孩子能明知這種情況下還喜歡她,我就覺得挺不容易的。你我都知道小暖是胡說的,但是細細一想,謝孟庭生下小暖是這樣,小暖就算能生孩子,恐怕也和當年一樣結局,能不能生就都不重要了。」
夏瑋被蕭羽說的無言,重重嘆了口氣。
蕭羽道:「其實小暖長得像謝孟庭,性子卻有些像你,有些事情倔得很,又不願意麻煩別人,她接連拒了寧植和雲涯,大概就是不想以後給他們徒增傷心罷。」
「我……」
蕭羽打斷道:「我看雲涯不像是會放棄的樣子,小暖的事情,他若有心也是會知道的,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夏瑋嘆了口氣:「我覺得雲涯不好,殺孽太重。」
蕭羽似笑非笑覷夏瑋一眼:「再不好也比當年你灌我藥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