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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西也是知道踏雲樓里的傳聞,也不阻止夏暖,對洵青道:「那你拿件厚實的披風吧,這得有一陣。」
下人們忙進忙出,夏暖枯坐無趣,水東倒是搬了個凳子坐在夏暖身邊,體貼道:「咦,今日究竟是個怎麼回事,小暖你給我說說呢?」
夏暖點頭慢慢說了,水東不時問幾句,到了最後,水東好奇著:「你沒被嚇著罷?」
夏暖語噎,水東倒是點頭看穿:「過段時間就好了,你要是被阿雲嚇著了,他該是要悔斷腸子。」
夏暖還沒深想這句話,水東就帶跑了話題,夏暖忙回答著。
西廂房裡。
水西將配好的傷藥推給雲涯,看了看他這一身的傷,忽然道:「話說小郡主在外面等了很久了,要不要趁現在讓她進來順便幫你上藥?」
雲涯暗自高興,面上卻啐一口:「少囉嗦,先給我弄好。」
水西言笑晏晏:「哦,你還真不想裝可憐討個好?」
雲涯不屑看著他道:「這麼多年了,你和水千還沒好上呢,能信你?」
水西臉色一僵,起身拍了拍衣擺,淡淡道:「這可是你逼我的。」
話剛落,幾步竄出去,雲涯瞪大眼低低嚎著:「大半夜你發什麼病!」
水西走出門前,也笑著道:「這不是前幾天剛和水千吵架了。」
雲涯:……
水西出得門,夏暖和水東都看著他,水西道:「郡主你進去罷,看過就快回屋,要不再等明日該發熱了。」這也確實是水西的考量之一。
夏暖點了點頭,慢慢往上走,腳步有些虛浮,洵青想了想,還是沒跟上去,水東這種有眼力見的自然收拾收拾和水西撤走了。
雲涯身上有傷,夏暖進了門就將門合上,免得進了風不好。
還沒走幾步,內室一個聲音傳來,有些顫:「小暖?」
夏暖:「恩。」
雲涯聲音又傳來:「你現在外間坐一下,我還沒上好藥,你等等。」
「好。」
夏暖依言坐在外間,有些出神等了小半刻,忽然想到雲涯有道傷在背後,水西卻在雲涯沒上好藥就放了她進來,夏暖不笨,瞬間就想透徹了水西的心思。她站起身,有些猶豫,心口隆冬沉悶,夏暖想著,大概明早小爹或者爹就會來捉她回家……想過這些,忽然生起些些勇氣,慢慢往裡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校正的時候想,悔斷腸子,該是個啥悔法……哈哈哈哈……
☆、心意·一回
夏暖腳步虛浮又輕,雲涯正齜牙咧嘴慢慢上著手臂上的藥粉,絲毫沒注意到外界,心裡不時將水西這孫子提溜起來罵過祖宗十八代,夏暖走的又緩,雲涯更是注意不到。
夏暖在外間慢慢走到內室交接處,從帘子邊上跨了半步,正好能看見雲涯。
本來夏暖覺得沒什麼可怖的,但真正見到的那一刻,卻是也呆在了當場。論雲涯身上的傷勢並不是多麼可怖,背上的看不到,手上的雖糟糕好歹沒傷到筋骨,夏暖小時候經常看夏瑋負傷也是見慣了的,可是雲涯身上的滿身傷疤讓夏暖覺得分外刺眼。
大小的傷疤數不清楚,最深的那一道從左肩開始直到小腹才收住勢頭,夏暖又抬頭看了看雲涯的臉,依舊是風月無邊的桃花色,可,這滿身的傷和這臉,是多麼怪異的融合……
夏暖心抽疼,頓時明白了雲涯說臉麻煩的意思,所有的替陛下受著的傷都藏在了衣衫下,外人是輕易看不見他的付出,只會說妖媚惑主。這種心疼更讓夏暖絕望的明白了一件事,她喜歡雲涯,比寧植還更甚。
這種喜歡已經在心底紮根,一遇合適的條件就會破土而出。
夏暖眼眶有些泛紅,慢慢走出去,這幾步有些急,雲涯抬頭,兩人的目光對接,雲涯拿著藥的手慢慢放下,兩人不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雲涯從夏暖的眼裡看到了從來未見過的情愫糾葛,他不知道此時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半晌,雲涯輕斥,可話語柔和的像是低吟道:「不是讓你別進來。」
夏暖想笑,笑不出,只上前接過雲涯手中的藥瓶,道:「雲大哥你不是傷了背嗎,我給你撒藥罷。」
雲涯閉眼咬牙低罵道:「水西那壞胚子……」沒說下去,兩人卻都懂。
夏暖故作輕鬆道:「沒事,我小時候看我爹受傷的時候多了,撒藥什麼的還好。」
雲涯頓了半晌,嘟嚷一句:「我一個大男人倒是沒什麼,你可是……」
夏暖將那藥粉慢慢抖到雲涯手臂上的傷口處,無所謂笑道:「沒什麼,我又不嫁人,雲大哥你忘了?」
雲涯被這話一哽,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夏暖手輕得很,比雲涯自己撒得還勻淨,雲涯看著她纖長的素手輕動,總覺得心裡有股火燃起來壓不住,那初萌的情愫蠢蠢欲動,心卻熨帖得不行。
手臂撒完,夏暖繞到雲涯身後,雲涯也順從伏低背,夏暖卻是被一個深深的印子吸住了視線,那印子上的皮肉比周圍的皮肉都要薄一層,當時,怕是……
雲涯久久沒等到藥粉撒下,正要回頭,背後幾點微涼的輕觸,他整個人都被定住了。雲涯感到夏暖的手指滑下背脊骨側,偏生她手指涼,雲涯身子熱,冷熱差異的觸感清晰得不行。雲涯一動都不敢動,耳根炙熱。
略帶了哭腔的低音呢喃:「這是挖毒箭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