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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賀的男人,汨羅,江汨羅一下子就想到了賀老頭的兒子,瞬間明白了過來,「……是賀明的親爹出賣了他!」
她說著話,立刻扭頭去看沈延卿,對上和她一樣震驚的雙眼。
「所以鄭叔叔會受傷,也是……」沈延卿覺得一切都串聯了起來,聽過三方說辭的他,反而成了此刻距離真相最近的人,「阿羅,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被杜明的管家在魅色錯認過?」
江汨羅點點頭,沈長河一愣,追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五一的時候,周洲得了一條大魚,請我吃飯,我把阿羅也帶上,去魅色轉轉開開眼界……」沈延卿說起那時候的事,以及後來江汨羅和鄭樹去汨羅替江夙生遷葬之後的種種不對勁。
然後理著線索道:「現在看來,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杜管家先是發現了你,然後向杜明匯報,杜明起了疑心,調查過你,發現你多次前往汨羅,你帶走你爸爸遺骸的事不是秘密,他懷疑你就是那名女嬰,所以開始接觸你,之後又發現鄭叔叔正在調查賀明,怕他和他母親泄露秘密,所以在他去寧城的時候發生了借討要工程款的事持刀傷了賀明母親使其重傷不治的事。」
一環扣一環,只有這個解釋能說得通為什麼杜明每次都要江汨羅去給貪狼出診,以及他為什麼確認自己就是他的外孫女。
江汨羅都不知道原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已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目標的剪頭都指向她一人。
太危險了,這四個字浮現在她的腦海,瞬間讓她手腳冰涼,她開始意識到,杜明要她回杜家,可能目的並不單純了。
「他……昨天來找過我,取了我的頭髮,要做親子鑑定。」江汨羅一時間有些沒主意,她再聰慧懂事,也只是個普通姑娘,沒經歷過太大的波折,而且這幾天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她有些想不過來。
沈延卿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別怕,有我呢,別怕。」
他感覺到她在顫抖,既心疼又無奈,因為現在她聽到的還不是全部。
沈長河看著年輕小兩口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彼此依靠和扶持著,頓時有些心情複雜。
可是有的話再不想說,也得說。
「阿羅,杜氏的前身是修會,當年杜明僥倖逃脫後安分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鴻海國際……」沈長河將這幾年發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江汨羅聽得怔怔的。
她只從新聞里看到過隻言片語,並不真的知道那些娛樂場所內部到底有多混亂,那些人到底有多放蕩不堪,還有那些入行的小姐們到底有多慘。
在沈長河的敘述里,有的女孩子是被騙去的,有的是意願去的,有些女孩子,起初還天真的只想坐檯、賣圖,掙夠多少錢就上岸。
但怎麼說呢,在錢的面前,人的底線可能會無線放低,一退再退,坐了台就會出台,黃賭毒不分家,在掙到幾百萬之前就染上了一身病。
她們最終都被綁在鴻海國際離開不得,久而久之乾脆沉淪於此,即便後來被解救,也很多人又回到那個行當里,只不過換個地方罷了。
「她們中有一部分人,已經失去了謀生的技能和勇氣,因為做什麼也沒有那樣來錢快。」沈長河苦笑著搖頭。
江汨羅兩眼發直,「……魅色也是這樣嗎?」
她想起自己高中時曾經出現過的那個念頭,差一點就……她想到這裡,一把抓住了沈延卿的胳膊。
「乖,沒事的,都過去了,回頭我跟你去謝謝梅姐。」沈延卿也想起這件事,安慰了一句,在沈長河追問時,一句話帶過的解釋給他聽。
沈長河聽完,沒說話,封悅就立刻打了一下江汨羅的肩膀,哎了聲,「你這個孩子……怎麼能有那種想法?那樣的地方,好人進去,全都吃喝嫖賭著出來,沒一個好的!」
她這打擊面有點廣,但又不算全無道理,江汨羅訥訥的,不敢說話,往沈延卿的身邊又偎了偎。
「這幾年,老楊他們一直盯著杜氏,發現了杜明不少的事,魅色又走了鴻海國際的老路,獵狐行動重啟,所以……」沈長河慢慢的把楊嘉達他們的打算說出來,然後看著江汨羅。
在她面露抗拒時,又將楊嘉達許諾的條件告訴她,並且鄭重其事的告訴她:「老楊跟我說過,這是一場利益交換,如果你不願意不想,就不要勉強,也別有心理負擔。」
但是如果成功了,江夙生就可以被追認為烈士。這個誘餌有些大。
江汨羅即便顧慮著杜明是她的外祖父,但和這隻有血緣關係的外祖父比起來,江媛和梁東山顯然比他分量要重,姑姑惦記著父親,惦記了幾十年,要是讓她知道杜明就是殺兄仇人……
於情於理該選哪邊,江汨羅內心的感情天平很容易就傾斜,更何況,做這件事……是在為民除害。
她站在正義的一方,她想。
「好,我答應你們,只要你們能兌現承諾。」她突然開口,將沈長河準備勸說的話給嚇了回去。
他愣了半晌,然後拍著大腿道:「果然是江夙生的女兒!好樣的!你爸爸後繼有人!」
可是沈延卿卻擔心,回了家之後,他很鄭重的道:「阿羅,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不要勉強自己。」
人性是很複雜的,誰也不能說杜明作惡多端就沒有舐犢情深的一面,有一句話,說的是只要這個人對你好那你就不能覺得他是壞人,不管別人怎麼評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