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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不肯改,以後結婚了日子怎麼過?要遭婆家嫌棄的!」
江汨羅抿抿唇,隨意說了句:「那我就不結婚了唄,陪你跟姑父養老。」
「你敢!?老娘打斷你狗腿!!」江媛一聽就炸了,提高音量兇巴巴的吼了句。
江汨羅失笑,「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很久沒打過電話給你了,問候一下。」
江媛嘁了聲,「我好得很,家裡也屁事沒有,你少矯情,有那時間不如趕緊出去轉轉找個男朋友!」
江汨羅哎呀一聲,還沒說話,就聽她火急火燎的道:「行了行了,沒工夫跟你瞎扯,我得去進貨了。」
「那你注意安全啊,開車別太快。」江汨羅連忙提醒了一句,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直接掛了電話,一陣「嘟嘟」聲傳來。
江汨羅嘆了口氣,剛要放下手機,它就又響了,是表弟梁睿打來的。
「姐,我在網上定了個新款的樂高,寫的你家地址,今天快遞要到了,你幫我簽一下,我到時候過去取啊。」
「你怎麼不寫你自己的地址,懶死算了。」江汨羅扒扒頭髮,吐槽道。
梁睿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不家班呢麼,軍區醫院要換新系統,我們正忙著修改跟查bug呢,下個月就要調試了。」
「而且我還給初一跟十五買了貓爬架,也是今天到,姐你自己裝啊!就這樣,我要忙了,拜拜!」
又是一個對方先掛電話的通話,江汨羅聳聳肩,把手機放到一邊去。
餵貓的時候想到梁睿說的工作,軍區醫院,她沒記錯的話,沈先生就是那個醫院的罷?
哦對了,他今天要搬家來著,也不知道是上午還是下午。
她本來想問問,可剛餵完貓,又接到了另外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你是汨羅罷?江夙生的女兒?我是你鄭叔叔,哎……對,我剛從外地回來,聽說你找我,明天上午有空,在辦公室,有事的話你可以過來找我。」
和江汨羅通電話的人叫鄭樹,是她多方打聽之後找到的父親江夙生的大學同學。
江汨羅的父親江夙生,按照姑姑江媛的說法,是個背叛了組織的壞人,辜負了警校對他的培養,在畢業參加工作後不到一年就突然消失了,江媛一度以為他失蹤了。
她報警找過人,但對方過了將近一個月後委婉的告知她和丈夫,不要再找江夙生,他已經不在警察隊伍里了,很多人也在找他。
江媛由此懷疑江夙生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她就是一個在小縣城出生長大,讀到高中就讀不下去書的小人物,在那之前連青縣都沒出過,沒什麼眼界,也不敢去深究江夙生的蹤跡。
江家的江夙生失蹤了的消息在周圍人中傳開,漸漸就傳成了他幹了壞事逃亡了,警方正通緝他呢,沒見都不敢回來麼!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江媛想解釋都解釋不清楚,因為她也不知道江夙生到底幹嘛去了,漸漸的,連她也信了這個說法。
可沒辦法,日子還要過下去,儘管這日子過得艱難,尤其是她男人在一次開車運貨途中出了車禍,雙腿廢了,只能坐在輪椅上。
又過了三年,突然有天深夜,來了個男人敲門,男人很高大,一股凜冽的氣勢,強行塞過來一個包裹,江媛打開一看,差點要嚇昏過去,裡頭包著個孩子!
孩子大約三四個月大,面黃肌瘦,她哆嗦著問這是誰的孩子。
男人回答說:「這是江夙生的女兒,從汨羅抱回來的。」
江媛怔了怔,這才試探著問:「我哥他……在那兒幹啥啊?他還是警察嗎?」
她還想問江夙生為什麼不回來,她嫂子又是誰,可男人聲音低沉,帶著警告,「不是,不該問的別問,危險。」
說完就走了,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江家就多了個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那會兒江媛跟丈夫梁東山還沒孩子,也沒法叫小奶娃喝母乳,只好買來奶粉餵她,奶粉也買不起太多,要配著米湯一起喝。
半年後,一封掛號信寄到江家,郵戳蓋的是汨羅鎮郵政局。
江汨羅不知道姑姑照顧她有多艱難,但想來面對的流言蜚語肯定不少,因為她小學的時候還有小孩子說過她是野孩子。
還說什麼:「你爸是通緝犯,你是通緝犯的小孩!」
江媛那個時候拉著她的手去找那些孩子家的大人:「你們放屁!我們家超市就是用阿羅她爸的撫恤金開的,你們見過哪個通緝犯拿撫恤金!?」
「再胡咧咧,老娘把你們家的兔崽子狗腿都給打斷!」
江汨羅那時候年紀小,看不懂什麼叫色厲內荏,回了家迫不及待的問是不是真的,小孩子嘛,當然希望自己的家長是大英雄啊。
可是江媛搖搖頭,戳著她的腦殼,「你不要再想你那死鬼爸,我問了的,他連警察都不是了,怎麼可能還有撫恤金,要我說,他八成就是犯了事了。」
「你可別學他,讀了那麼多書,國家跟學校辛辛苦苦培養他,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居然是這麼個玩意兒,嘁!」
江汨羅問:「那你為什麼剛才說那是撫恤金?撫恤金是什麼東西?」
「撫恤金是給有功勞又死了的人的家裡的,你死鬼爸沒有!人家是給你買奶粉的,肯定是回去想了想覺得你可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