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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啊,隨著改革開放後日子越過越好, 好東西, 是少多了。不像以前, 尤其是六七十年代那會, 垃圾堆, 廢品站里到處都是些瓶子字畫,要擱現在, 值老錢了。
而且那會家裡用來墊桌角的書都有可能是好東西,只是那會破四舊啊, 不讓掛擺那些玩意兒。家裡要是有些老東西, 那都得趕緊扔了,不然就有那紅什麼上門拉你出去挨批評。挨批評還事小,最怕的就是把你弄到鄉下去受教育,要是把工作丟了去種田, 對城裡來說都不要活了。
所以當年這些東西啊,都是能扔趕緊扔,絕對不留在家裡。
老李家裡原先就有搞收藏的習慣,他爸是個老教師。雖然也被□□過,卻也沒出什麼要命的事。那會他最喜歡的就是上廢品站里去淘換這些東西,什麼字畫弄回來就說是用來墊桌角的,什麼古籍弄回來就說是當瓦片的,還有些瓷器瓶子,這些放家裡太顯眼了,就偷偷裝著送到鄉下去,往親戚家一藏。
那會老李其實也挺大的,一開始覺得他爸弄這些是嫌命太長了,後來就發現,這些老物件確實有意思,有魅力。再後來不追究這些了,那些藏起來的東西就搬回來重見天日。原本只是擺在家裡欣賞的,也沒想用來掙錢什麼的。
後來跟人交流這些東西的時候,就認識了一位朋友老趙,跟他志趣相投,也喜歡這些老物件,不過他的收藏倒是比自己看起來要專業不少,平時家裡面還經常有外地的同好過來交流。
再之後他兒子生了場大病,治病的費用特別高,就在他糾結醫療費用的時候,這朋友來了,說是自己手裡面有路子,可以幫他賣一些老物件,緩解一下經濟壓力。
說實話,老李不捨得的,這些東西都是他爸淘換回來的,在他手裡又把玩了那麼多年,哪裡捨得啊,但兒子這邊
生病確實是要錢,實在是沒有辦法,就只好按照他朋友說的,挑了幾個出來由他轉手賣掉。
當然了,也不只是他賣,其實他身邊的很多家裡有老物件的老朋友都賣過,大多數也是經過這朋友轉手賣的。
那天甄菲菲抱著罈子走後,老李倒沒有放在心上,雖然有人說如果真是綏朝的東西,那值老錢了,可又不是他的,值錢跟他也沒關係啊。
只是這天晚上,這趙卻上門了。
「老李,我帶了一瓶好酒,今晚一塊喝兩杯。」
老趙穿著簡單,手裡拎著一瓶子酒,站在門口笑眯眯的看著老李。
老李好些日子沒見到老趙了,這會驚喜的迎著人進門,「你這些天去哪了,好長時間沒見了。」
老趙露走進來將酒放到一旁,「害,有朋友突然消失了,我找人去了,好在最近聯繫上了,就回來轉轉。」
老李朝廚房裡喊了聲,「老婆子,老趙來了,加幾道好菜,我和他喝酒呢。」
說完倆人就先一道去了陽台,那裡有個茶桌,可以先泡點茶喝喝。
「人找到了就好,怎麼不跟我說說,好幫著一塊找人啊,是咱們縣裡的朋友嗎?要是縣裡的朋友沒準我還認識呢。」老李動作流暢的燙茶杯,放茶葉。
「不是不是,就幾個老朋友。就是突然沒聯繫上而已,沒過多長時間又聯繫上了。」老趙姿態放鬆的坐著。
「那就好,那就好。」老李點點頭,將茶給泡上,然後送一杯到老趙面前。
倆人隨口聊著日常,老李把自己擺在架子上的一些瓶子拿出來又跟老趙討論一番,再說說誰家淘到了很好的老物件。
喝過兩杯茶後,老趙話題一轉,問道:「聽說前幾天你們那條街上出了個老罈子,還說是綏朝的物件?」
老李沒做他想,只是笑著搖搖頭,「害,那罈子還在我手裡過了一遍呢,那條街上所有人都看了,很普通一個罈子,沒稀奇的。就是那老張,在底下發現有個綏字,我湊上前看了眼,確實是綏,可看著就像是假的,要真是綏朝的,誰會在下面還印個綏啊?」
老趙沉吟片刻,「那個字看著方正嗎?」
「不怎麼方正,綏字還挺細長的,對了收尾上還有個小勾,所以
那字看著就挺彆扭。」老李仔細的回憶了一遍,就是因為那勾看上去像不會寫字的人瞎寫的,所以覺得不可能是綏朝的東西。
老趙卻有些激動的繃住了身體,他掏出一張紙來,遞到老李面前,「是這樣寫的字嗎?」
老李一看,這字不跟罈子上一模一樣的嗎?
「喲,誰給你寫的,還真一模一樣。」
「那個罈子,是不是這樣?」老趙又拿出一張照片,裡面是個灰不拉幾看著可簡單一個罈子。
老李連連點頭,「一模一樣嘿,怎麼,這罈子不會真是綏朝的吧?」
老趙緩緩的鬆了口氣,都幾十年的老朋友了,老趙也沒瞞著老李,他只是一口喝下一杯茶,然後對老李說道:「不好說啊,當時那小姑娘不說了是家裡傳下來的老物件嘛!」
老李只又點了下頭,也沒去想剛剛嘴裡說只是聽說的老趙為什麼這會就知道是個小姑娘抱的罈子,還知道那是家裡傳下來的老物件。
等倆人吃過飯喝過酒,老趙就急匆匆的走了,老李將人送到門口回來,一邊有些疑惑。
「怎麼感覺今兒個的老趙吃菜喝酒都心不在焉的,不行,下回得找他再喝一次,認真的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