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城破（三更）
天亮了！
又是安靜的一天。
詭異！
安靜得過分了！
沒道理連著兩天，城牆上毫無動靜吧。
烏恆也沒理由退兵啊！
如果有援兵到來，城牆上也該有所行動，不可能如此安靜。
終於有大戶人家，派遣下人前往北城牆打探消息。
「出事了，出事了！人，人，人都沒有啦！城牆上一個活人都沒有，全都是一排排稻草人，全是假人啊！守城將士一個都不見了。」
「天啦！京城的兵馬打光了嗎？烏恆要打進來了嗎？」
「快！快派人去南城門查看情況。看清楚城門將士還在不在？」
各家各戶紛紛派遣下人，四個城門查看情況。
人不見了！
全都不見了！
守城的將士不見了，守衛城門的將士也不見了。
「天啦！他們是棄城逃跑了嗎？朝廷怎麼可以如此狠毒！」
「早知道就提前出城。現在如何是好！」
「哭什麼哭。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棄城是早晚的事情。」
「好歹也該等到這過完新年啊！」
「別哭了！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要不，開城門迎烏恆王庭？」
「這這這，這能行嗎？」
「這會怕了，之前怎麼死活不肯出城？貪生怕死，等到烏恆進城，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們這群人。」
「天啦，這可怎麼辦才好。」
「要不我們現在出城。沒有城門將士，就不用繳納五成的勞軍費。趁著烏恆還不清楚城內的情況，我們趕緊逃吧。」
很多人附和這個辦法。
烏恆還沒打進來，那群守著城門抽取勞軍費的這**也不見了，正是出城的好時候啊！
好些個富貴人家，收拾細軟，準備出城。
然而……
一切都晚了！
有人比他們更急切，更熱切地要迎接烏恆王庭入城。
城門洞開，烏恆兵馬湧入京城，迅速接管了京城各個城門。
留在京城的數十萬小民，以及一批富貴人家，全都成了瓮中捉鱉。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後的命運已經不在他們自己手中，所有人的性命都在烏恆人的一念之間。
京城戒嚴！
烏恆兵強馬壯，踏踏踏……馬匹踩在京城大街上，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響動。
京城仿若一個死城，只聽見兵馬聲，其他的動靜全都消失不見。
大家躲在門板後，牆頭上，偷偷觀察大街上的情況。
烏恆人終於打進了京城，可是他們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
怎麼回事？
拿下了大魏朝的京城，天下第一等的大城池，最富庶，人口最多的城池，為什麼沒有笑容？
出了什麼事？
哐！
兵器出鞘，一個誤入大街的流浪漢，人頭瞬間滾落在第，鮮血噴濺。
看到這一幕的小民，嚇得膽戰心驚。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已經有人開始後悔，悔不當初，就該和大家一起出城躲避兵災。
當初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認為異族人會善待京城小民。
畢竟，任何人進駐京城，都需要人幹活，需要人開門做生意……
總之就是需要人口！
這才是大國氣象。
沒有人的空城，誰稀罕啊！
這份認知，讓很多小民認為異族會善待他們。
留在京城，不僅能保住性命，還能繼續討生活。
可是現在，烏恆剛剛京城，已經讓許多人感受到膽戰心驚。
皇宮宮門大開！
烏恆兵馬接管了皇宮，分兩排站立，軍容整齊，正在迎接他們的王入駐這座天下少有的奢華宮殿。
十六匹毫無雜色的漆黑毛髮駿馬，拉著一輛碩大的馬車，緩緩駛入京城。
與其說是馬車，不如說是房車。
像房子一樣大的馬車，沿著御道，駛入皇城，進入皇宮。
仔細嗅嗅，就能嗅到馬車所過之處，都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有人受傷了！
傷勢還挺嚴重！
難道是烏恆的大王受傷了嗎？
誰能傷得了烏恆的王？
一定是錯覺！
只是肅殺的場面，讓人心頭難安啊。
即便是最先投靠烏恆那幫奸賊，也是心頭惴惴。
情況似乎不太妙。
烏恆的王，進入皇宮。
烏恆終於拿下了大魏的京城。
這是曠世盛事，是一件壯舉。
發財了！
然而……
等他們一家一戶搜索的時候，才發現，京城已然是一座空城。
皇宮，已然是一座空蕩蕩的皇宮。
凡是值錢的，有價值的物件，能搬走的全都被搬走。
除了笨重的家具。
啊……
烏恆人怒了！
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犧牲了無數兵馬，終於拿下了大魏朝的京城。
結果，竟然是一座毫無價值的空城。
皇帝，官員，小吏，能跑的人全都跑了。
達官顯貴，皇室宗親，世家大族，值錢的全都搬空了。
甚至連一顆糧食都沒留下。
以為打下大魏朝的京城，就會要什麼有什麼。
無數的美女，無數的金銀財寶，一群舔狗，外加幾年都吃不完的糧食……
結果，除了收穫一群舔狗外，美女沒有，金銀財寶沒有，糧食沒有！
怒了！
烏恆人統統都怒了！
他們的王，受了箭傷。
箭矢有毒，解藥難尋。
大魏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射箭手？
三箭連珠，數里之外，取人性命。
雖然烏恆人反應及時，烏恆大王只能被箭矢擦傷，卻因為箭矢上抹了毒藥，危在旦夕。
本來拿下大魏朝的京城，獲取無數的財寶和糧食，能緩一緩他們的怒火。
卻不料，大魏人奸詐，竟然給他們留了一座空城。
啊啊啊……
烏恆上下，怒火難消。
這是一座沒有價值的城池，除了那些人口。
烏恆人不能白白犧牲。
他們要回報，要財寶，要糧食，要人口……
他們進宮請命，要求按照傳統，屠城劫掠！
這是烏恆的傳統，占領一座城池，就要縱兵劫掠三到五日，方能餵飽這群悍不畏死的將士。
即便京城還有大把的財富和糧食留給烏恆，烏恆兵馬也難改習俗，遲早要屠城劫掠。
從始至終，烏恆就沒打算占領京城，在此建國立朝。
他們是草原部落，只會放牧不會種田。他們遲早要重回草原繼續放牧生活。
大魏京城，只是他們打下的諸多城池中的一座。
原本是最富有的一座城池，卻被人捷足先登，搬空了。
豈有此理！
烏恆的王，下令，關閉城門，縱兵劫掠三日！
烏恆兵馬傾巢出動，開始他們的狂歡。
一夜之間，京城化身十八層地獄，吞噬著每個人的性命，無人能夠倖免。
煙火繚繞，人頭滾滾，每一個角落都在犯罪，都是人間地獄……
所有對異族抱有期待的人，統統被打醒。
他們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只能睜大一雙空洞的雙眼，看著老天。
老天為何要給京城降下這樣的惡！
地獄之惡！
人性之惡！
昔日繁華的京城，徹底成為一座死城，一座地獄之城。
沒有財富，沒有人口，沒有糧食，除了被鮮血沾染的房屋，宮殿……
很快，等到天氣一熱，這座城池就會變成瘟疫之城，收割所有人的性命，不分大魏異族。
烏恆的王，在生死之間徘徊。
既然大魏的京城已經毫無價值，只剩下一座座空蕩蕩的屋舍，那就放棄吧！
烏恆人果斷放棄了京城，退兵，往北回草原。
臨走之時，烏恆的王一聲令下，火光沖天。
放火燒成！
一把火，點燃了京城，以及京城的天空。
濃煙滾滾，具有上千年歷史，見證了數個王朝興衰的京城，被火光籠罩。
事後，據人回憶，百里外都能看見京城上空的濃煙滾滾。
千年古城，毀之一旦！
被一把大火徹底吞噬！
痛啊！
狂風呼嘯，火光沖天！
仿佛是千年古城在哭嚎，在喊冤，在吶喊……
悔啊！
無數的人頭，無數的屍首，破敗的殘肢，那是京城的怨氣。
無數的怨氣，被風吹過，吹往天南海北。
……
太寧三年正月。
寒風還在肆虐！
南下的官道上，綿延幾十里的隊伍，正在緩緩的往前移動。
這是一支龐大的隊伍，也是一支負擔沉重的隊伍。
每個人都是一臉麻木，亦或是焦急，心中難安。
數十快騎，從北方而來。
身上插著黃色棋子，那是八百里加急。
人人翹首而望。
期待著會是好消息。
緩慢前進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數十朝臣跪在皇帝車駕前，放聲痛哭。
「陛下，國難啊！」
太寧帝蕭成義心頭一跳，頓覺膽戰心驚。
他小心翼翼問道：「京城來的消息？」
「京城已經於臘月三十城破。正月，烏恆王下令縱兵劫掠三日，京城數十萬百姓命喪刀下。大魏的京城，成為了一座死城。烏恆棄城北上，臨走之時，下令放火燒成。陛下，京城被焚燒，京城沒了啊，大魏沒了京城啊……」
朝臣們嚎啕大哭，捶胸頓足。
見證數個王朝興衰的千年古城，被一把火給燒沒了啊！
他們都是罪人！
是大魏朝的罪人，更是歷史的罪人。
所有人，都將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沒有人能夠倖免！
噗！
太寧帝蕭成義心跳如擂鼓，一口血噴出，臉色灰白如死人。
「京城沒了，京城沒了啊！朕是罪人，朕無顏見列祖列宗！朕是大魏的罪人！噗……」
太寧帝蕭成義吐血昏迷！
鮮血噴濺，跪在最前面的朝臣，統統被噴了一臉。
「陛下……」
眾臣震驚！
「太醫，趕緊宣太醫！車隊即刻出發，前往前方城池安頓。」
「金吾衛何在？保護陛下！」
「禁軍拱衛陛下的馬車，任何無關人等，不許靠近陛下的馬車。」
「快去請太后，還有皇后娘娘。」
亂了！
一切都亂了！
京城被焚，百姓慘死，皇帝吐血昏迷！
太寧三年一開頭，就是絕殺！